是夜,夜色如墨,烛火幽微,窗外浠沥沥的下着小雨,点点雨滴打落在叶子上,屋檐上,地上奏出一首清新明快,助人睡眠的曲子。 但林如海这时却无法入眠,在床上辗转反侧。突然他起身,拿起挂在一旁的外袍披在身上,走到桌案前,移开了蜡烛罩子,屋内顿时变得亮堂起来。 “主子,您是要起夜吗?”一旁值夜的仆人被亮光惊醒,忙爬起来问。 “没事,我只是睡不着,起来看看书。没你的事,你继续睡吧。” “好的,那我先给您烧些热水,沏杯茶,等会方便您等下喝。” 林如海从桌上摆的一堆书册中底下抽出一封信,这是他的老师给他寄的。 林如海的老师赵伯谦,字景桓,徽宁五年间进士,授翰林编修,徽宁九年升苏州知府,后迁陕西按察佥事,徽宁二十二年升户部右侍郎。 林如海面露纠结,闭上眼睛,回想到前几日的情形。 林如海依约前行,谎称自己去城内逛逛,申时来到了江景楼。 一进楼,便见一店小二迎了上来:“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林如海停了脚步,在想如何找到沈晦二人。 “客官,要不上二楼,二楼宽敞,看景也看的清楚点。”那小二察言观色,见林如海犹豫忙请他进去。 “好。” “客官,您这边请。”小二将林如海引到一厢房内。 林如海一推门,便见沈晦坐在里面。 “这小二怎么知道领我来找你?”林如海有些诧异。 “我放了人在楼下,他见过你,待你来了,便和店小二示意领你进来。” “如此小心翼翼。”林如海低笑了几声,“你让我来是为何。” 二人这是第三次相见,却并不知道对方底细,虽莫名对对方有熟悉之感,但实则对彼此并不了解,无任何信任的来源。 沈晦毕竟年轻气盛,沉不住气,率先开口道:“林大人,我叫沈晦,徽州人士,家中世代行医,我自小和父亲到各地云游,遇到有需要救治的病人便去救治,此次也是因为正好游历到泰州,这次碰到您也是凑巧。 “那次您去安丰盐场,我当时不知道,后来听说有个姓林的御史在街上暗访,一打听才知道是您。” 见林如海点了点头,沈晦继续接下去说道:“我知道林大人正在打听泰州灶户藏盐交易的事情,我知道些情况,不知林大人可愿意听?” “你说。” 沈晦便讲起了自己来到泰州的见闻,随着沈晦的讲述,林如海也愈加愤怒,听罢林如海不仅叹道:“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禽兽之事!” 沈晦默然:“事情你已经知晓了,林大人你会如何做?” “自然是按你说的方向核查然后取人证,上疏朝廷。” “哪怕林大人这么做会得罪人?” 林如海看见沈晦认真的眼神不由心中打鼓,又听他说:“林大人知道吗,和你来的两位盐使和你说是去各处盐场调查,其实上根本没去。” “你又为何要告诉我这件事?这件事本和你无关。”林如海开口问。 “《处事悬镜》有云:君子之生于世也,为其所可为。我既然瞧见了,便要想办法帮他们一把。只是随着年龄越大,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是天真的。有太多我无能为力之事。我知道林大人是来巡查的,希望林大人知道后对他们有所怜悯。”。 “我明白了,但那些灶户违反了律法便是要按律法处置,这我不能容情,只是那些贪官污吏我也不会放过。” 沈晦拜谢了林如海:“林大人,稍等,我去去就来。” 片刻,沈晦带进来一妇人,那妇人见了林如海便下跪磕头。 “这。”林如海看向沈晦。 沈晦解释道:“此为安丰盐场灶民李勇之妻徐氏,我刚刚说的大人都知道了,但是不妨听下当事人是如何说的。” “好吧,你先起来。你家是什么情况。” 徐氏道:“回大人,我知道我的夫君违法了律法,可这盐并非都是我们私藏,我们只藏了一点,大头是盐场管事赵轻和盐城县县令梁琪鸣,他们偷偷将盐囤下来卖给盐商,还伙同盐商和漕运的匪贼勾结,将运盐的船侧翻,实际上那船上根本就没有盐,报损失的盐也被他们偷偷卖掉。 “我们藏着一点仅仅是不让自己饿死,我们去年遭了灾,地里的粮食被毁了,现在土地泡了海水,也没法种东西,根会烂掉,我们日日劳作,夏天酷暑,冬天苦寒,可连吃饱都做不到,大冬天一家四口人只有一床棉被御寒,整个盐场活过五十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