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总说我需要活动、阳光和更多的新鲜空气, 才能锻炼出健康的身体。
可我刚培养出来的游荡小习惯,不得不随着不速之客的到来而中止。
作为城堡年轻的女主人,我得在担负起招待这一伙隐姓埋名出游的旅客的责任, 在父亲外出检巡领地的期间。
因此我不得不给瑞安放了一段时间的休假,让他回家去。正巧他的小外甥快出生了, 我认为他姐姐瑞秋更需要他陪伴在身边。
而我, 每天得端起虚伪的贵族千金式微笑,应付这位隆冬腊月里不在温暖的宫殿里过冬, 千里迢迢跑来洛特尔南散心的皇子殿下。
第一皇子艾略特,生母是艾福隆德王室嫁来联姻的公主。这位皇后在产子后便因虚弱去世。
乍一听有点阴谋的味道。但在这个年代,很多年轻女性都死于难产, 或是生产后的并发症。
在我转生前的那个世界,女人生子仍是九死一生, 纵有千金家财仍旧救不回羊水栓塞的产妇。何况这个时代, 连个像样的外科手术医院都少见。
寻常人家有个小病小痛, 自己找些草药煮成汤药喝下就行。私人诊所要价高昂, 教会医院开出的圣油、圣水全是安慰剂效应。百姓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自救。
每个社区都会有一位精通草药与膏方的女性长辈,被乡民们亲切称为草药女士。生存的知识通过祖辈口耳相传。
在一些大的乡镇里, 还会有女性从事助产士一职。
皇室高高在上, 自然与平民不同。专门侍奉宫廷的御医经过层层选拔,连出身地都有严格的教区要求。
我们这位皇帝陛下不重女色, 宫廷里没什么贵妇人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的风流韵事。比先帝满是尔虞我诈的宫闱干净许多。不太符合阴谋滋生的土壤要求。
再有艾略特殿下从出生起便体虚气弱, 每逢换季就一病不起。人们私下里都议论是先后没能孕育出健康的孩子, 才会受到打击羞愧去世。
我不知道这位天气一凉就会拿着丝绸手绢捂住唇, 不断咳嗽的皇子殿下跑到天寒地冻的洛特尔南来干什么?
他万一在这里染上什么重疾, 受牵连可是我们一家人遭遇灭顶之灾。
得赶紧把他送走。
为此, 我拿出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
我每天带着他在城堡、马场到处转悠,为他的到来举行小型的狩猎会、欢迎晚会。再叫来领地上大小贵族乡绅的千金与夫人们作陪。
保证他每时每刻都被一群香气扑鼻的莺莺燕燕包围。只要这位殿下笑容一凝,流露出半分想要回休息室歇着的意思,我就会摇着折扇,亲切地呼唤他:
“殿下,您快看呀。好几位千金在等着您一起玩牌呢。您要辜负这些娇艳的花朵吗?”
接到我眼色的小姐们就会蜂拥而上,莺声燕语娇滴滴却不容拒绝地将他拖回包围圈里。
而我正好可以趁这短暂的时间脱身,迅速召见父亲的下属们听取报告。尤其是负责关卡前哨站守备的城防中尉,近期频繁接到召见的要求。
从中尉那里得知的情报,比我预估的还要糟糕。
冬天到了,南边、或是从其他地方被驱赶来的流民越来越多了。
各处治安官在竭力维持稳定。经过几次召见会议后,我决定正式下令驱赶走那些混杂在流民里的暴徒,加派人手日夜巡视。
至于那些跪在地上,抓着他们衣摆哀求有个遮风避雨的瓦片即可的流浪者,那些老弱妇孺与苟延残喘的病人们。尽力安排在各处的修道院与教堂里收容,等到春天播种时再做打算。
只要想起那天在村庄里偶然撞见的小流浪儿,我就感觉心头刺痛。仇恨的种子一旦种下,就难以拔除。
这场战争与我、与我的家族、与我的人民们无关。我们无法从中得到丝毫的好处,相反的,还要被牵扯进战争后遗症的巨大漩涡里。
最无辜的百姓却要承担战争里最大的代价。
在宴会的间隙,侧头地听取了传令官的简短汇报后,我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传令官便低调地穿过人群,如来时一般无声离去。
不知怎地,被淑女们包围在内的艾略特若有所觉,我一转头就对上他笔直盯视我的目光。
我隔着千金们,对他露出一个若无其事的微笑。
我可能对这位深居简出的皇子了解不多。但我掌握的一个情报绝对是正确的:
——他绝不是个喜欢热闹的性格。
即便他真的喜欢,只是用清静闲散来掩饰自己的野心,皇帝也不会允许他表现出野心。
我垂下眼,噙着一丝笑,将折扇抵在唇上。好似接触到年轻男性的目光而不胜娇羞。
皇帝正值壮年,对权力的欲.望浓烈,还远远不到培养一个接班人的年纪。
皇后有一个亲生的小儿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