绊了一跤,摔砸在地。那些黑色的液体便顺势抓住他的衣袍,渗进他的衣衫。液体里伸出无数只肢节手臂,老人的、男人的、女人的、还有婴儿藕节般生嫩的小手。
一只只手死死抓住哈德森主教的双足、小腿,然后是手臂,用力地将他拖拽出来。
主教在与双足和衣袍做着争斗。骑士们围拢上来,用刀剑劈砍着那些肢节。
克莱芒抬起左手,示意他们后退。
他只做了一个动作,就让这摊恐怖的液体放弃了惊慌的主教,彻底转移了目标。
他用太阳权杖末端,轻轻挑开了脚边的箱盖。
这一刻,所有人都能看见了那个黄金锁扣的箱子里到底封存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只断头的长.枪。浑身缠绕着黄金的锁链,历经千百年,黄金仍未褪色。长.枪通体漆黑,像是吸收了最深的夜空。
液体如风中的狂花般乱抖,难为这一摊毫无实质的生物居然能让人看出它在颤抖。那些还没被砍下的肢节疯狂地舞动,抛弃了哈德森主教,朝着箱子涌过去。
然而就在它的一只肢节小手即将触碰到枪柄的前一秒,它先被黄金锁链所灼伤,发出恼怒的尖叫。
克莱芒的杖尖一砸地面,祭坛刚熄灭的白光再度炽盛。
消亡于骑士们乱剑劈砍的那一刻,液体发出最惨烈的叫喊,凄厉的惨叫萦绕在教堂上空,久久徘徊。
好半晌,归于寂静。
哈德森主教惊魂未定地趴在地上喘息。主教权杖摔在旁边,他却无心去捡拾。
白袍飘过地面,穿过那些消褪只剩污迹的液体,来到他的面前。
克莱芒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笑吟吟地道:“主教阁下累了。”
两个骑士上前,以近乎绑架的形式,将他强行拖架起来。哈德森的冠冕掉落,头发凌乱,失魂落魄地盯着地面,连与这年轻人对视的勇气都丧失。
“既然累了,就应该好好休息。送主教阁下去休息吧。”克莱芒摩挲着太阳权杖,“明天,可就是神圣的降临节啊。”
他凑到主教耳边,低声说:“这么盛大的节日,主教称病缺席,主祭可不能缺席,对吧?”
哈德森主教只顾着盯地板,嘴里喃喃重复着“女神”、“异端”、“杀了他们”,好似全然丧失神智。
克莱芒打量了他一会,满意地说:“既如此,降临节主祭一职便由我勉为代理吧。”
失魂落魄的哈德森主教被强行架去“养病”,如无意外,他将会在房间里度过接下来的一个月。教会里的仆役们冲洗祭坛地面上残留的污垢。令人惊奇的是,那些黑痕无需擦拭,竟如青烟般自行消散。
尤金的尸骨——如果那还能称之为人类的话,液体开膛破腹挣脱他的皮肉,降临于世。他剩下的残料如一张用旧的羊皮纸飘落于地,草草收拾。
骑士们在祭坛单膝跪下,中间开辟出一条宽阔的长路,直通往中央的主教座位。万千盏灯烛燃烧,宛如星云漂浮。
克莱芒走到原属于主教的座位,掀起衣袍,款款坐下。
“来吧。”他双手搭在身前,将下颌放在手指上,好整以暇宛如在观赏一出有趣的戏剧,眼神闪烁着光芒,“让我们在此见证,传说里必中之枪的真伪。”
他的面前,正是那一柄从箱子里取出的,浑身缠绕黄金锁链的漆黑长.枪。
“传说里风暴之女所持的长.枪,有着必定贯穿敌人夺走性命的神话。”
一圈圈缠绕其上的黄金锁链坠下,轰然砸地,解开了压抑千年的封印。
“风暴之女与太阳女神在山海间交战,最终邪恶不敌太阳的光辉,坠落海中化作泡沫。女神折断其所持的□□,以黄金封印,沉入深海与世隔绝。”
克莱芒注视着这柄枪头折断的长.枪,面上浮现一丝笑。
“得见神话时代的封印物,是诸位与我莫大的荣光……”
此时距离降临节当日,只剩一个天亮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