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后背的伤火烧火燎的,却抵不上他心中焦灼的万一。 “当当。” 敲门声。 司徒申的动作一顿。 “你明天就要走了,是不是?” 是韶歌,她身影被月色投影在门纸上,她好似笃定自己根本无法入睡,问得直接。 “走……什么?”司徒申坐起来。 “回东宫、回训练场、回机械军,总归不是呆在这了,”韶歌道。 “是,”司徒申连件衣服也来不及披,三两步走到门口。 他打开门栓,想要推门,门板却被韶歌抵住。 司徒申:“外面冷——” 韶歌:“婚礼之前,我们还能见面吗?” 司徒申顿了一下,“……不好说。” 韶歌一把将门拉开,方才叫司徒申辗转反侧那面容,忽地出现在眼前。 “我睡不着,长嘉,我一个人,太害怕了,”她说。 司徒申心里一颤,许是被门外风吹,半身寒毛瑟缩。 “你也睡不着,不是吗?”韶歌仰头,就这么看着他,“长嘉,你不是在害怕吧,你在想什么?” 司徒申:“我——” 韶歌:“想我吗?” 司徒申的话被噎得严严实实,他像是失去了表达的功能,只能任由眼前人主导局势。 韶歌等不到下文,伸手将人推到一边,进了门。 司徒申在背后关门,将冷气隔在外面,又燃起了灯。 司徒申:“怎么……不叫碧娘陪你?” 韶歌走到他床榻边,“我寝室中不能有其他人。” 司徒申扬眉,走到柜子边山,给她取出一床新被。 “不是害怕?” “有人更害怕,”韶歌坐在床尾,眨眼看着司徒申,神态好不可怜,“司徒,我怕死。” 司徒申躲避眼光,“那我——” “你说只要我在你身边,”她马上道,“你都护着我的。” 司徒申:“所以……” 韶歌:“所以我这不就,到你身边来了吗?” 司徒申将被子放在床上,也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摞灰蒙蒙的被子。 “韶歌,”他思考再三,转过头去说,“你小的时候,我一直将你当妹妹。” “是吗?”韶歌道,“三年前除夕,长嘉抱我的时候,也将我当妹妹吗?” 司徒申:“我那时——” 韶歌:“既然把我当妹妹,为什么不进屋坐一下呢?对于妹妹,长嘉连多陪伴一刻的时间也抽不出吗?” 韶歌:“既然如此忙碌,为什么又在院中淋雪,把纯黑的大氅都染成白的?” 司徒申说不出反驳的话。 烛火摇曳在她眸中,只是一点微光,已经叫他神迷。 “我不管,长嘉,”韶歌道,“是妹妹或者其他,纠结起来怪没意思的,叫你为难,在面对我的时候变成这样的哑巴——我的时间太宝贵了,一点都浪费不起。” 司徒申:“你的时间?” 韶歌:“我要嫁人了,你不是知道吗?” 司徒申猛地皱眉。 韶歌:“长嘉,我不问你当年答应我的簪钗到底是不是为你忘了。” 司徒申呼吸一窒。 “你就当我只是任性,我根本不体谅你个伤员。我想和你多呆一会儿,我罔顾礼法,不守妇道,没有女德,”韶歌笑道,“我想过算了,我劝了自己放下,可失败透顶,长嘉,这盘棋,气势衰退,无可奈何,可还没到满盘皆输,我不想提前出局——我想多见你几眼,就当是给我这注定无疾而终的情愫一个完满结局,可以……不论悲喜。” “韶歌……” “长嘉,”她说,“你说上一个‘不’字,我就当这情已经断了,自会离去。” 视线纠缠良久,由他的离去而切断。 他站起来。 把烛火搁在床头。 “好生休息,”他说。 屋中烛火亮了一夜。 司徒申持剑,在矮榻上端坐了一宿。 韶歌睡得很好,若不计较梦中流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