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魏诏茫然。 宋修容:“知道为什么,我从贫贱之家出身,却能位及嫔位,将整个家族从泥潭之中拔起,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吗?” 宋修容:“为什么、国舅身为外戚,本应该闲云野鹤,指望他的妹妹过活,却成为了国之栋梁、内阁之首!” 魏诏:“为……什么。” 宋修容放开了手,“因为我们早就知道,想要什么,不争不抢,等着他人的怜悯和施舍——永不可能!” “国舅的妹妹早就靠不住了,他不拼命,整个万家靠什么?一个年幼小儿,一个刚出生的婴孩,在后宫活得下去吗?你以为倘若万家早在皇后疯了之后便倾倒,太子魏暄能有今日的才学权势和威望吗?” “现在魏暄却瞪着眼睛争权夺势、拉帮结派,要和他舅舅对抗——诏儿,这就是你尊敬的同辈楷模,这就是你日后要侍奉的君王吗?” 魏诏:“太子……太子殿下是也是为了国库军费——” 宋修容冷笑,“他们都说魏暄是为了天下人,是个将臣民举到天上的神仙!诏儿,我却问你,他连辛苦供养自己长大的亲舅舅都能拔刀相向,这样的人如何爱他人、如何爱你我——更遑论天下人!” 魏诏:“我……母亲只是在诡辩。” 宋修容:“哼,诡辩,诏儿,不过是讲道理,谁不会啊?谁的声音大,谁就是真理!他魏暄——” “母亲,”魏诏吼道,“后宫不该如此议政,你——” “不该?”宋修容道,“谁人说的不该?他人说不该就不做吗?我让你离鸣乐阁远一点,你可有遵守过?大臣不可专权,外戚不该身居高位,可你看当今朝堂之上离得开宰甫万筹?圣人说信守承诺、忠不可兼,却看男子妻妾成群,四处留情——世上却有多少负心汉,是一面叫嚷着圣人礼乐一面三妻四妾的!” “现在我再问你,”宋修容看向儿子,拍着自己的胸膛,“我只是想要你和照月幸福,我只是想让世人都看看,我宋安允的孩子并不比万双差——我有错吗、我有什么错?” 魏诏瘫倒在地上,他再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他想摇头,却想不出自己为什么摇头了。 “就算……就算你们最终杀了魏韶歌,”他好像只有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发出一些微末的声响,“照月也不能嫁给万宏信,母亲若当真为妹妹着想——” “不能吗?”宋修容向后走了两步,斜靠在矮榻上。 夜已深,和儿子争辩了这么久,她也已经累了。 “说起来,此事还真多亏了诏儿你和那司徒小子,”她讥笑道,“我先前只想到了速战速决,此后如何决断,却当真还没有考虑清楚——好在今日魏韶歌还没死,又有国舅点拨,我们才能搭建出这绝妙之局。” 魏诏:“你们又要……” 宋修容:“此计若成,照月会嫁入万府,魏韶歌用不着死,自然还会留在京城之中,在她被你们那无情的爹远嫁送人之前,我会将那小侍女安排到你身边的。我的儿,你愿不愿意成为,我们这绝佳设计当中……的一环呢?” 魏诏没有再说话。 可他的回答却清晰无比。 他只觉得被一脚揣进了湍湍黑水之中,这水无色无味,就是吞喝入腹也没有半点问题,可就是一眼就能看出不同寻常,罪恶的感受蔓摄人心,却半点挑不出毛病。 而更可怕的是…… 在他背后发力,不给他留下一丝喘息之机的人,是他的母亲。 …… 月上三竿,司徒申毫无睡意。 魏韶歌撂下一句话便走得潇洒,却叫他心中被煎煮得透彻。 ——她那话是什么意思? ——她喜欢我? ——她喜欢我的! ——那又怎么样,司徒申!你脑袋清醒一点! ——首先,她婚事已定。其次,她可是魏暄的妹妹!人家那么小的时候,还没见过什么男人的时候,你就整日在人家眼前乱晃,像是个花孔雀开屏一样的,她到现在才多大啊?她分得清仰慕欣赏和爱吗?你们分开这么久,你看看你现在的性子,连你自己都不喜欢,就算韶歌喜欢的当真是安京城中的公子司徒,却又当真是你吗?又或许……韶歌今日只是因为不想嫁给万宏信被刺|激的呢? 除此之外,司徒申。 你真能眼睁睁看着韶歌被抬进万府吗? ——不能又怎样? ——去截了婚车,将自己全家和太子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吗? 他在床上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