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现在没什么别的办法,若真饿坏了,就是有点糕饼渣滓也是好的——再说我翻墙的功力是司徒少将军亲授,这些年没少演练,你就不用操心了,”韶歌道,“我若看形势不好自会放弃,别担心——倒是你那,文斌说了,前院没有宫女能进入,你想娶先得改换装扮,而且千万不能路出马脚。” “我没问题!”碧娘道,“可公主你此去还是太冒——” “就这么说定了,”韶歌说罢,已经提着糕点离开,“距离换班还有一刻钟,你听文斌的吩咐,他不能近前,还得跟在大主管眼皮子底下,危险的很,你小心跟着千万别晚了!” …… 太庙,内里铃声大作。 忽来狂风不知吹向何处,叫彩色纸幡翩然而舞,划破空中,便如刀剑、利刃。只消闭上眼,便好似能闻见那风中携带的血腥气息。 司徒申悄然从殿内退出。 身后屋宇正高声颂扬这着在击退赤狄战争中离去的人们。 这风,这幡,这飒飒之声,就是他们回来的证明。 他们会在这冲天的香火中,在无数华美辞藻堆砌的天梯中扶摇直上。 去向个永远安乐,没有半分苦难的境地之中。 假的。 司徒申摇头。 他听不得这破空的刀刃声,闭眼更像是回到了那满是黄沙的萧瑟悲伤之地。 他们也不会喜欢。就算他们魂魄当真不散,被那什么国师的秘术牵引至此,必然也不会在这情境之中。 此间人念着的神魂鬼怪,都是他曾亲眼见过的人。 或笑或哭着的,热的,和他们一样的人。 只是生死一瞬,转眼成空。 死了就是死了。再没有风,没有云,没有经幡震荡,也没有魂魄回还。 说英雄豪杰,说舍生取义,说是大安的城大安的墙,大安的枪炮大安的守护神。 不过是说给活着的人听的。 回京已经几个月,事务繁杂,司徒申已经很久没有抽出时间来悲伤了。 边地的事务将要交接,东宫的关系,也要找到可靠的人托付——他已经下定决心离开。 一来是东安与斯兰重新建交,总要派遣使臣洽谈,司徒申作为戍边将领,此去可以保证使团的安全。二来,三年前斯兰将甲胄技术卖给赤狄,可以说是间接引起了赤狄与东安一战,此战时间之长,影响之大,大大超乎所有人的想象。斯兰失去东安的出口,对自身财政打击很大,此次修好带足的诚意,不但愿意地价出售甲胄,还愿意让东安人进入皇家机械学院学习,司徒申此去也可以作为学员,更加彻底地了解机械运作的原理。 公良先生的老师在年初发来信笺,自述身染沉疴,想要见小弟子最后一面,先生已经应允。他们此去会带上赤狄基地中的资料,想要探究机动甲胄的“诅咒”,终究要到机动甲胄诞生的地方才行。 司徒申正想着,抬眼却见不远处外墙梁上,骑着个好不眼熟的身影。 “呃——啊——” 韶歌还没叫出来,就被人捂了嘴。 背后贴着个坚硬的胸膛,咚咚的心跳声震得她后脑勺都发疼。 她刚想要把绳子顺下来,却因着一阵乱风吹偏了重心,脚下一滑……若没这人接着,她怕是要挂彩,看这高度,折个胳膊腿都是轻的。 他手心的温度有些熟悉,衣襟上沾染些厚重的焚香之气,内里却和她在东宫中常闻见的差不多,只是少了龙涎的味儿,没那么老气。 “好大的胆子。” 他低声道,缓缓放开了手。 他这一出声儿,韶歌便万分确定,必定是司徒。 “怎么这么巧?”她笑着转过来,“竟遇到了你!” 司徒申无奈摇头,“若不是我,你此刻还笑得出来?” “他们总说我命不好,却想不到也有撞大运的时候,”韶歌心里开怀。 “哪有什么人自始至终顺遂的,只是看不见旁人难处罢了,”司徒申道,“你也无须信那些鬼话。” “自然,”韶歌从怀中掏出糕点袋子,“我这破败命格早叫人改了,不由那些装神弄鬼的人。” 司徒申一笑,“谁这么有本事?” “你啊,”韶歌抬眼看他,“魏韶歌这片天里没有鬼神,只有你和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