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诸葛家的公子,文采斐然,乃是今年科考夺魁一大热门,他家向来是出人才的,你总该有所耳闻。” 舅母遥手一指,给韶歌看屏风外的茶会中,坐在上首的几位公子。 “还有西蜀刘氏的三十二世孙,听说家财万贯——他家做玉石生意,虽然祖上没有什么大官,却因为给高祖捐了银子,家中藏有两块丹书铁券。” “这位……” 韶歌听的有些走神。 新年将至,国舅府上前来拜访的青年才俊成倍增加。近来舅母十分热衷于给韶歌介绍各路年轻公子的来历和身世,韶歌已经听得耳朵起茧。看着厅堂中侃侃而谈的诸位,内心没有一丝波澜。 “这位该不会东吴孙家的公子吧?”韶歌身后传来一声笑,转身去才见一个和韶歌年岁相当的小姑娘,她打扮得颇具特色——穿金戴银,极尽奢华。 “知道的是小姨闲来无事爱上了做媒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在这组什么‘三国志’的戏台子呢,”那人笑着走上前来。 她一双眼睛十分大,滴溜溜的很有神,唇畔抹了桃红的口脂,衬得一张小脸光彩奕奕。 “无礼,”舅母出声呵了她一声,面上却不见半分愠色。 “这是我娘家的外甥女,周英,”舅母道,“家里面骄纵得过了,没有一点分寸——英儿,还不快来见过公主?” “公主?”周英眼睛蓦地瞪大了,“你就是传闻中那在宫中打人丝毫不留余地的魏韶歌?久闻公主的大名,今日有缘得见,果真非同一般。” 她说着双手抱拳,给韶歌行了个不规不矩的江湖礼仪。 韶歌失笑,只对她福身。 心道我这人怎样看都无聊普通的很,究竟何处抵得上周小姐这一句“果然不凡”? “我乃政通元年三月生人,想来比公主小上一点,”周英对韶歌道,“就唤一声姐姐,公主可不要嫌弃。” 政通年号乃因为韶歌出生而改的,此事本也不是什么秘密。 韶歌之后,宫中再诞生的孩子只有魏钦一个,更是没有女孩。是以被个小姑娘称作姐姐,还真算是个新体验。 “我早也想介绍你们认识,”舅母道,“只是前些日子英儿随她母亲到江南游览去了,方才到了京城,我便连忙叫她过来,”她说着拉起韶歌的手,“你们两个年龄相当,英儿在京城知道许些有意思的地方,趁着过年热闹,叫她带着你多走一走。” “在京城?”周英接话道,“四通街上八大特色馆子,二十四家杂货米面粮油铺,全都是周家的私产,姐姐日后看上了什么,只和我周英说一声,全都送到你眼前去。” 原来舅母阿姊的夫家,便是有京城首富之名的周氏。怪不得国舅与其关系不和多年,也无可奈何,舅母出身李氏,乃是几代配享太庙的大族,又有首富姐夫做靠山,实在不能轻易招惹。 这厢两人话说的密,倒叫韶歌一时僵在原地,不知如何面对着扑面的热情。 “哎呀小姨,”周英眨眨眼睛,“我是不是给人吓着了,公主长住深宫,怕是没见过咱们这样的——不对啊,韶歌姐姐,不是传说你力能扛鼎,生生将二皇子一条腿骨打断——” 舅母上前一巴掌落在周英后心,小姑娘话未说完,一口气咳了出来,“小姨咳咳咳,你这是谋杀——” 韶歌再绷不住笑了出来,谁能想到呢,人人敬仰的国舅府上,后院之中竟然还有这样一般景象。 “不过是小时候不懂事,将二殿下从台阶上失手推下去了,”韶歌道,“确没有什么‘力能扛鼎’的神功。” “啊?这样啊,”周英撅起嘴,“我还以为你真是身在长乐宫中的却能降妖除魔、劫富济贫的‘侠女’呢。要我书说,韶歌姐姐你这出身多‘传奇’呢?武侠话本中能驰骋江湖的大侠,多如你这般身世凄惨、命途不济……” “瞎说什么呢!”舅母一个爆栗打在周英额头上,“你竟敢——” “舅母,”韶歌连忙挡在人身前,“无妨、无妨的。” “你看,小姨,我姐姐都说没什么!”周英将脑袋搁在韶歌肩膀上,露出一张好不无辜的面庞,可怜巴巴地眨眼睛。 “你——”舅母皱眉伸手,还没将人抓住,就看周英拉着韶歌,两人瞬息之间就向门口闪去。 “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我带姐姐出去转转,”周英拉起人就要往外走,“小姨你喜欢年轻公子,且留在这自己看吧!” “你——”韶歌回头,只见舅母手指着外面,被气的够呛。 “你不喜欢在这呆着,我早便看出来了,”周英拉着韶歌,在她耳边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