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是!”
“知道要干什么吗?”
“是。便是不会,也可去请教赵振他们。”
这一天祝缨有安排,也不见外客,回来换了衣服就往冼敬家里去。项乐没留在府里,跑去给祝缨牵马。
祝缨道:“你在家里准备着吧,明天开始,有你忙的。”
“是。”项乐不再强求,薅过项渔,叫他跟着祝缨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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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冼敬这里,收到祝缨的帖子时很是紧张了回。他觉得祝缨应该算半个“自己人”,否则不会出头帮着王云鹤争谥号,至少,也得是有香火情的。
但是“拉拢祝缨”这件事又让他为难上了,祝缨对东宫都若即若离的,冼敬自己是没把握的。他又想告诉祝缨,迟早是要做出选择的。
祝缨自己送上门来,冼敬也十分的重视。
他一大早出门之前就下令把家里打扫干净,让夫人准备好晚饭的菜单,自己也推掉了其他所有的事,就在家里等着祝缨。
祝缨一到门上,他就快步出来相迎,把握言欢,请祝缨到堂上去。他没有请什么陪客,在祝缨面前,有些陪客不如没有。祝缨不喜欢歌舞伎乐,他也就没多安排,只安排了几个乐师在帘后助兴。
冼敬道:“稀客呀!自从你搬走,咱们见面的时候就少啦。”
“只要想,就一定能见着。”祝缨说。
宾主坐定,冼敬道:“户部正忙,还要你抽空过来,一张帖子,我去你那里就是了。”
祝缨道:“有事请教,哪有让您再跑一趟的道理?”
仆人上菜,冼敬让了一回,才问:“是有什么事?”
祝缨道:“与‘诸侯’们磨牙,少不得与他们翻旧账,看了您与窦相公掌管户部时的一些旧档。”
冼敬怀念地道:“那个时候啊……”
祝缨道:“是啊,那个时候多么的好啊。风调雨顺,四夷皆服,君臣和乐,朝上也没那么多的纷争。”
冼敬知道这个“纷争”是题眼了,顺着往下说:“谁不想太平安乐呢?我也怀念当初,不用想那么多,只要用心做事就好。上面那些操心的事,有老师啊!如今老师不在了!如何忍心让老师一番心血付诸东流?子璋,老师在世时最看重你。”
祝缨摆了摆手:“我没读过什么书,不会打机锋。那时候咱们为麦种争得面红耳赤,从来有话就直说的。”
冼敬道:“你说。”
祝缨道:“朝廷不能乱。眼下年景也不如先帝之时,事情又多。您也说到了王相公,王相公也是不愿意看到眼下这个情景的。你曾经也是个务实的人,可自从你做了詹事,倒好务虚。”
冼敬道:“我不在前面顶着,郑……那些人,能做出什么事来?这个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抑兼并,哪里错了?历代不能抑兼并的,都会衰亡。你不是也极想要科考选材的吗?”
他又历数了王云鹤遗本上的事项,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老师要是早早拿出这一份章程来,咱们照着做……”
“做?做什么了?也跟着兼并?”祝缨说,“又或者逼死人命?那些事儿我在大理寺的时候查过,没冤枉他们。在北地的时候,余清泉找到我,要我容忍一二。既是君子,如何一面指责别人,一面又能容忍做着同样事情的人?”
冼敬道:“做一件事,总免不得妥协。我知道其中有庸者,不过是千金买马骨,哪怕只是副骨头架子,也要让人看到变法的决心。”
“花出去了不止千金,畸形怪样的骨头弄来了几付,千里马呢?”祝缨问,“我没看到,只看您养了一群大叫驴!您带着一群驴,把真正的千里马给累死了。累死了也没讨着好。”
冼敬眼睛一红,放下酒杯。
祝缨道:“我在北地,看到太多的战乱离丧。你见过家家戴孝吗?我见过。我进了一户人家,老婆婆的儿子死了,儿媳妇被抢走了,她煮了一锅粥,糙米豆子杂菜,把勺子伸到锅底给我盛了一碗最稠的,给我碗里捻了一撮盐。”
祝缨放下杯子,右手拇指食指对着轻轻搓了两下。
“生民可哀。军中积弊太重,早些变法就好了,忠武军时日太短。致使百姓蒙难,丧命胡虏之手。”
祝缨道:“外乱是乱,内乱也是乱。兼并致人流离失所,是作恶。抑兼并是好,为了一个括隐的数目好看,逼死人命、逼得人流离失所,也是作恶。把心思放到争斗上,还有多少精力来治理国家?容忍贪暴,内乱就在眼前,外敌也会趁虚而入,到时候又要死多少人才够?
都说治乱兴替,乱起来,我能活得更好,可有更多的人会很难很难,比现在难上百倍。我吃了她的饭,就不能让她仅剩的小孙子再填沟壑。”
冼敬涕泗齐下,道:“我倒情愿河清海晏!谁不想做开创盛世的贤臣?!可是,你的这些话,为什么不对郑熹讲?
他们!兼并!抢掳!对,内乱也是乱,逼死人命,与胡人直接砍掉人头,哪个更残暴?!你把作恶的,与为了阻止作恶而不小心犯的错混为一谈了!
我也想做实事,可我要不出来争一争,他们背后的手段能够把所有的好事都败坏掉,让人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