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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章(3 / 3)


重血色,看着已几乎如雪塑的一般了。

许是力气实在不济,也许是震愕间不知说什么是好,那人一时没出声,谢恂也没打算听他说什么,只径自淡声道。

“是在先帝朝时,为着一段差事,我蜕皮做了几年叫花子。有一日捡干草做铺盖的时候,把她从一堆干草里翻了出来。一看就是刚出生,没裹襁褓,没有衣裳,更没有信物一类的东西,该是个穷苦人家里丢出来的。我为着行动方便,没入任何帮派,但总是一人行事不免惹眼,我就把她养在了身边,算个遮掩。”

谢恂这段过往,庄和初以前丝毫不知,但他也还记得,谢恂在先帝朝时,曾有几年奉旨外出修研医术,先帝驾崩,今上登位之后,才从外回来的。

谢恂回来,那就意味着……

“是今上登位那时……”

“是。”只听他一开口,谢恂便明白他想问什么,“一朝天子一朝臣,何况是皇城探事司这样只听命于天子的衙门。那段日子,所有先帝朝探事司成员都要接受严格审查,她来路不明,会是我极大的麻烦,一个不慎,就可能牵累我谢家满门受过。所以,我就先以死从她身边脱身,又辗转蜕了两层皮,才回到如今的身份上。”

一口气倒完这些,谢恂如释重负似地又一叹,话音顿时轻快了几分。

“不过,这些陈年旧事,早已没有任何可查的凭据,那日也就是你,若换做旁人去查她的记录,我都未必会费心去抽那一点蛛丝马迹。”

越是没有凭据可查,作为唯一活着的凭据,千钟就越是至关重要。

谢恂这些年是在做些什么,又为何不准他与千钟接触,庄和初瞬间了悟,可真的话到嘴边,还是觉得有千钧之重。

“那这些年,司公是在……是在……”

“等她死。”谢恂淡淡替他补全。

当年被掩埋下的麻烦,并非是一片叶,一朵花,而是一坛酒。

埋得再久,那麻烦也不会自己消失,只会越来越浓厚,彼时事发,误的也许只是前程,而今若再掘出来,就是欺君之罪,欺瞒的,还是先帝朝之事。

欺瞒了什么事不重要。

就只凭如今谢恂坐在这个位子上,却有这一个守先帝朝秘密而欺当朝之君的行为,便足够让谢家万劫不复。

所以他必得让这祸根永永远远地埋下去。

杀人灭口,又非正道所为,也太过惹眼。

何况,他根本也用不着动手。

“所以,司公在脱身之前,对她留下那一番临终叮嘱,要求她只能靠自己讨活路,不能卖身,也不能有让人养着的念头……”

庄和初先前一直想不通,这番嘱咐若对个少年人说,算是合情合理,可对一个尚不足十岁的孩童而言,在街面上独自谋生几乎是条绝路。

何况,她还被教着去坚守那些善恶是非、因果报应的道理,为着一个虚无缥缈的来世,不能偷不能抢,不能与人为恶,就只能在极为有限的门路里苦苦挣扎求生……

如今,一切疑雾都消散了,化作根根尖刺,密密地扎在他心头一处。

心头一处太痛,伤口的这点疼痛便好似被镇住了,庄和初定定看着那被千钟几乎日日挂在嘴边念着的人,缓缓站起身。

“司公不是为她计深远,是怕她一旦被收养进了什么人家,会把与你一起生活的细节透出去,被探事司的耳目捕捉到,暴露你瞒报的事。”

庄和初步步欺近,一字一声,“这不是在等她死,司公就是在杀她。”

既想要她死,又连亲自下手给她个痛快的了结都嫌脏了手,于是在诸多法子之中选了最为阴毒的一种。

以包裹着疼爱的谆谆教导为刀,让她自己握着刀,一刀刀将自己凌迟到死。

在绵延无止的苦痛中,她还牢牢记着那人嘱咐过她的每一句话,想念着与那人一同生活过的时光,宁可在雪地里挨打,也万般珍惜地护着那人留给她的最后半只瓷碗的念想。

却不知,她盼着那人在天上保佑她时,那人正在每一场酷暑,每一场严寒,每一场毒打驱撵之中,殷殷盼着她早日气绝魂消。

庄和初已走到谢恂身前,仍又向前迫近一步,心头剧烈的痛意漫上眼底,凝成一片冰雪,肃杀之重,迫得谢恂不由得退了一步。

“司公如此作孽,不怕报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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