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也不过就是说说而已,这一回却是直接给她出了这么个主意,把他自己都搭了进去,兜来绕去一通,竟就是为了让她能与庄和初断了瓜葛。 要说只是为了她着想,千钟又总觉得哪里有点说不出的不对劲。 无论是从前在街上听来的与这二人有关的零星闲言碎语,还是这些日子来对这二人面对面的认识,千钟翻来覆去一夜,都没法得出个说得过去的解释。 直到出门见着庄和初,不知怎的,猛然就开了窍。 她实在是叫梅重九那些动之以情的繁复说辞障了眼,梅重九给她支的这邪门的一招,哪里是要断她与庄和初的瓜葛? 他分明是要断了他自己与庄和初的瓜葛! 那什么他的命格与大皇子不合的话,一旦说到皇后面前去,皇后会不会为此顶着两朝皇帝的旨意和一个裕王的威压去拆了这桩婚事,根本就不是个定数。 皇后一定会做的事,就只有一样——让那个挟着晦气八字的人这辈子彻底远离大皇子。 远离大皇子,也就必然要远离庄和初。 梅重九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心思筹谋着远离庄和初,那必定是因为,庄和初不让他离开。 为的什么,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这里头究竟谁是谁非,轮不到也犯不着她跳出来评理,可梅重九既然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她就得趁早绝了他这个念头。 要不然,侥幸避过了这一回,再有下回,她没能及时醒过神儿,迷迷糊糊搅进他俩这出是非里,让庄和初错会了她倒去跟别人一伙儿,与他对着干,那可就是要命的麻烦了。 皇后的住处离宫门实在是远。 千钟直觉得已经走出一条街还要远了,脚下地面的铺砌已经变换了好几种砖石花样,她因为庄和初被临时喊走而不得不改换的说辞也都重新理好了,那中宫女使才引着她迈进一道大门,穿过空阔的庭院之后,请她在阶下稍等。 脚步一停,千钟才觉出,这皇宫深处实在静得吓人。 听不见人响,也听不见鸟叫,甚至连风声都没有。 高耸的宫墙好像一道道通天的屏障,阻绝了外面与这里的一切,就连冬日寒风吹进这里都没了响动,只剩下一片悄寂无声的寒凉。 银柳是与她说过,宫里不能大声喧哗,可也没想到竟能静到这般地步。 偶有宫人经过,也是低头顺边儿走,别说开口出声,就连脚步都被小心地压着,好像但凡弄出点儿动静,就会被看不见的妖怪抓去吃了似的。 要在这种地方住上一辈子,就算天天有肉吃,怕也不会好过。 被这冷寂一吓,千钟又多提了几分小心,那女使踏着极轻的步子从阶上下来迎她时,千钟的脚步也随着尽力放轻了。 上阶进门,扑面就是一股混着幽香的暖意。 除此之外还是一团寂静。 千钟小心地低着头,顺着指引走上前去,依着银柳讲给她的礼数,对那端坐上位的人规规矩矩地俯首一拜。 “梅氏千钟,拜见皇后娘娘千岁。” 座上忽地传来一声轻笑,“这倒与皇上说的不一样了。” 千钟一愣抬头,就见座上那女子衣妆素雅,姿态闲逸,却掩不住通身的雍容气度,一张净白无瑕的面孔上虽没写着字,可那副弯着笑意的眉眼一看就是大皇子俊朗相貌的来处。 她拜得没错,这一定就是皇后。 可是照银柳讲的,皇后这会儿不是该对她说免礼吗? 与皇上说的不一样,这又是什么意思? 被她抬头一望,那副尊贵的眉眼间笑意又是一深。 “皇上说,从你这张嘴里,能听见些旁人都不会说的吉祥话,本宫把这里里外外的人都遣开了,就想听你说个新鲜来着,怎么瞧着还是吓着你了?无妨,快起来吧。” 千钟恍然顿悟,忙又一头伏下去,朗声道:“皇后娘娘一顺百顺万事顺,千福万福满堂福,吉庆有余年年旺,青春常在永安康!” 座上人掩口笑了好一阵,连说了几声好,起身过来,亲手搀了她起身,又牵着她的手一同坐回来,含笑看着浑身越发局促的人。 “不愧是先帝挑中的,真是让人一眼就喜欢。” 这已全然不是银柳与她讲过的礼数了,千钟无可参照,但不管怎么说,只要把话往好里说,总是错不了的。 千钟壮着胆子道:“是皇后娘娘您菩萨心肠,眼里都是慈悲仁善,就看什么都好。” 皇后叫她逗得又是一阵笑,抚着她的手道:“冲你这话,不赏你点什么,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