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字盯穿了,两颊憋得红扑扑的,也只犹犹豫豫地说出两个来,说完觉得太少,又生拉硬拽地蒙上三个凑数,就沮丧又老实地表示,再认不出其他了。 就这样? 庄和初好气又好笑,只当识字这事儿对她来说实在太过陌生,不知使什么机灵才好,也兴许是梅重九叮嘱过她什么,让她不敢把那副机灵使在这里。 这没什么不好,就是有些遗憾罢了。 庄和初心里遗憾着,面上依旧不显什么,拿过这页写有三十个字的纸笺,从头挨个看过去,边看,边执笔在她认错与认不出的字旁挨个圈了一下。 才不过一日光景,这一回的书稿中,最简单常用的字她几乎都能认得了,稍有些生僻的,能认得半数,笔画确实复杂也出现少的,她也能认得一二。 虽不知睡一觉过后还能留在脑子里多少,但这会儿能记下这些,已然比他预想的还要好上很多了。 庄和初一一将她未曾认准的这些字圈出来,也没有责罚之意,只是想看看它们之间是否存有某些可以归类之处,若有,便能将这法子再做改进。 可看在千钟眼里,直觉得那好似个鬼殿阎罗的判官笔,一圈儿一圈儿地数着她的罪业。 抢在“阎罗”给她下判之前,千钟急忙道:“我、我还认得几个,几个您没写到的……最要紧的几个!” 庄和初眉头微微一动,压下了不合时宜的喜色。 他方才的检查,只是在三等不同的难度间各做了一道抽检,若以这一回书稿体量估计,她这一日识得的字,约能有四五十个,紧张之间再忘上一忘,若这会儿由她一一说出来,想必也能有三十左右。 以她的机敏,只要看出他是将这些字分成三等难易来考她,便该已明白这是怎样一个考法了。 所以她不只是说还认得些他没写到的,还说,她认得的是最要紧的几个。 什么字算是要紧?庄和初一时没个头绪,却也总算明白,方才她为何那么轻易就放弃了。 竟是早留了后手,在这儿等着他呢。 看这一副有些熟悉的破釜沉舟、力挽狂澜的架势,庄和初忍着笑意,将这页检查结果折了两道,收入袖中,又拽过一页白纸。 “你且说说看。” 千钟忙拿过那叠倒扣的书稿,一页页翻着,一个个点出来念给他。 庄和初循着她的指点,她认一个,他就抄录一个,抄着抄着,才恍然明白她所说的重要。 她点出来的也是十个字。 这十个字,她是按出现在书稿上的先后顺序指出来的,全都誊抄完,重新理一理顺序,便能看得出,那是他、梅重九、梅知雪和她自己的名字。 千钟点罢,小心留意着庄和初的神情,解释道:“我想着,这段日子,那个眼线要是想给裕王写信传消息,保准要提到这些名字,我就让兄长教我认了。” 这话说得轻巧,可这二人一个目不能视,一个今日才刚开始学识字,能将这几个字从这叠书稿里拎出来认准,已是花了不小的功夫。 好在梅重九将这书稿背得烂熟,她凭着仅识得的那些字,先将梅重九所说的段落找准,再从段落中定位那字所在的句子,最后从句子中数着字数寻到那字。 言说这些辛苦,只怕要显得自己更不是读书识字的那块料,千钟便将这过程略去,只讲她在认得这十个字之外还记牢的另一紧要之事。 “兄长说,他叫重九这个名字,是因为生在九月初九,梅知雪的名字,是因为生在腊月的大雪天,您的名字是什么意思,他就不知道了。但兄长说,您的名字一定有个出处。” 庄和初笑笑,此事连梅重九都不知道,倒不是因为这里头有什么秘密。 只是因为他在皇城里扬名太早,无论是才名还是笑名,他这个名字都为太多人所知,这三个字也不算生僻,以至于他只要说出这个名字,便不必再多言是哪三个字了。 是以居于皇城十年来,还未曾有一人向他问过这个问题。 “这个名字,是当年我长到读书的年纪时,观里的道长为我取的。”庄和初捉笔将这三个字按他名字里的顺序一一又誊写一遍,挨个与她解释。 “庄,是取自老庄之学的庄,意在我出身道门。有关万物初始,老子在《道德经》中有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道长将‘和初’二字为我作名,望我无论将来身处如何境地,都要对世间万物心怀同等敬畏,勿自视过高,也勿自轻自贱。” 这出处实在是比她与梅重九、梅知雪三个人的名字加在一块儿都要深奥,千钟只听得出这是个让人向善的好名字,但另有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