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可得裕王信赖。也许是裕王心思深沉,行事谨慎,但下官一直也有些别的猜测。” 许是今日多少还是受了些寒气,庄和初清润的话音略略有些发哑,听来就好像清溪中混了些早已冲刷圆滑的细沙。 “今日裕王能将这番主意打到下官身上,必要掌握下官的举动,可见下官身边定然有他的耳目,也许,这就是问题关键所在。” “你怀疑谁?”谢恂含着参片挤出一句。 庄和初摇头,但凡有过一丝疑影,今日之事也断不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不过,若能找出此人,将其策反,或成大用。” 谢恂看着眼前灯影下的人,默然良久,抚着在参片作用之下已然有些难堪重负的胸口沉沉一叹。 “庄和初啊,你别怨我着急,我这把老骨头,年后就要卸任了……” 照皇城探事司中不成文的惯例,如无意外,总指挥使都是从九监指挥使的任上直接拔擢上来的。 “司公为下官前程着想,下官明白——” “你不明白……”谢恂忙摆手,“我是想告诉你,在九监任上待过的人,能活到我这个岁数,可以说是凤毛麟角啊……” “司公教诲,一字千金,下官明白——” “不不你还是不明白……”谢恂又摆手,“我是想说,你又不是我生的,也不跟我姓,你想活成什么样我都管不着,我只求你,别整天去琢磨那些六字还没有一个点儿的事,探事司固若金汤,不可能有任何差池,裕王就是盯,盯的那也是教书的翰林学士庄和初。” “司公——” 谢恂连连摆手,“你就把眼前这档子事料理利索,保南绥与西凉使团顺利来朝,等太太平平过完正月,让老头子我安安稳稳地把这任卸了,我谢家列祖列宗不管在天上的还是在地下的,全都谢谢你了,行不行?” “……” 他要说这个,庄和初还真能给他个安稳,“司公放心,裕王这番筹谋的关键所在,已在下官手中了。” “你说那个小叫花子?” 谢恂恍然想起些什么,垂手从医箱里取出一卷脉案,又自一卷脉案中翻出一纸貌不起眼的信封。 “这是各监现有卷档里能找到的一切与她有关的记录。我反复看过了,和裕王,和朝野任何一方都没有瓜葛,连个帮派都没入,常年在街上乞食,和野猫野狗没什么分别,别在她身上浪费心力了。” “有劳司公。”庄和初也不多言,谢过便上前去接信封。 一伸手间,衣袂滑退,一截玉白的腕子露出来,青筋蜿蜒其上,在灯影下分外刺目。 谢恂皱皱眉头,“从裕王那听说,你今日遇袭后突发心疾,是服了药吗?” 庄和初垂下手,料子顺滑的衣袂随之垂落,隔断了谢恂的视线,“今日和谢参军遇上了。谢参军家学渊源,下官不敢不慎。” 听见“家学渊源”这话,谢恂刚缓过几分的脸色又是一沉。 “就他那点儿皮毛,使这么重的药应付他,还不够浪费药的!那东西药性刚猛,用多了也伤身。还有不适吗?过来,给你搭脉看看。” “不敢劳司公。下官在道门受教十余载,歧黄之术略懂一些,司公放心,不会误了差事的。” 庄和初只淡淡地客气了一下,便小心地收着一双手腕,言归正传道:“下官所说关键,也不是这小叫花子,是玉轻容。” “玉轻容?” 谢恂一怔,目光蓦地从他手腕子上抬了起来。 玉轻容的事端,是大皇子凭一己之力惹出来的,谁也赖不着,任谁说,都会觉得这遭逢无妄之灾的乐妓最是可怜。 但也不能容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不见了。 皇城探事司的耳目虽多,却也不是全然无孔不入的。 比如床笫之事。 谁也不知大皇子将她带出广泰楼之后具体发生了什么,若真出了些难以启齿的差池,裕王将这么个人暗自捏在手里,除了是玉轻容毕生难逃的梦魇,也会是大皇子无尽的后患。 这也是皇上为何当即决定把搜寻玉轻容的差事交到裕王手上。 如此,无论如何都会有个了结了。 自然,皇城探事司这些最为灵通的耳目也没闲着。 谢恂皱眉道:“这些日子,各监能抽调的闲余人手,都已经在各条线上全力搜寻了,只是一直没消息。” 各监抽调人手,当然也包括九监,庄和初就是在司中下发各监的案卷中看到玉轻容那张浓艳昳丽的面孔的。 探事司找玉轻容,循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