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渐浓,流云渡尘,栖霞斋四周的绿被翁蔚洇润,将里头遮得比冬日更为严实。 主屋内焚香不断,氤氲沉浮中,安神的气息绕梁不止,却因太过浓郁,熏得人有些闷热。 柳无许的贴身护卫今日照常来此回禀外界之事,抬眼看向柳无许,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往日清冷如谪仙一般的人,眼尾泛红染上艳色,眼神虚浮,隐隐有些烦躁。 “太医仍每日都去紫婺院?” 护卫恭敬回道:“早晚各一次,从未落下,且听闻次次都会亲自回禀官家,朝中上下都看着。” 柳无许将手中酒盏重重放下,难得露出戾气,至此之前,何曾受过这般憋屈? 他在这栖霞斋的方寸之地待了足足十日,都快疯了! 本想着待柳奴能下床走动便换回身份,左右不过四五日的光景,谁料上头那位不依不挠。 这究竟是爱臣如子,还是别有用意? 挥退护卫,柳无许抡起酒壶,径直往嘴里猛灌,身旁翻至一半的书卷被掀到地上发出声响。 内室的人儿听见响动,自珠帘后碎步走来,“表哥哥快别喝这么多,大酒伤身子。” 苏莹莹如一只粉蝶一般扑到柳无许的怀里,衣衫半褪,尽显媚色。 她伸手拿走酒壶,又将柳无许的大掌覆在自己身上,盈盈讨要。 柳无许蹙眉瞥向她,以往定会不满她白日如此放浪形骸,可此时下腹涌上一阵热意,只想狠狠将人压制住,为所欲为。 自他十日前搬入栖霞斋,苏莹莹便前来伺候,这段时日他对她的身子似乎愈加迷恋,但凡靠近便无法自抑。 心头划过一缕异样,却被体内的热流所掩盖,并未多想,深深埋下头去。 - 花有清香月有阴,夜间的春风恍若美酒能醉人。 恰逢滁京到了最为热闹繁华的时辰,茶坊、酒店、勾肆、小摊儿,灯火通明,笙歌燕舞。 然若是暗室亏心之地,通常静谧无声,比如城郊的吴家庄子。 庄子大门寂寂,桂影斑驳,就连蝉鸣与鸟雀都不愿来此荒芜之地,徒留风移影动的沉默。 一切的过于寻常,昭示着即将而来的不同寻常。 宁锦一袭黑衣蒙面,与二十多名黑衣人一同潜伏在半里之外的玉米地里。 桓老率五名好手进入吴家庄子已有小半个时辰,宁锦与桓二郎在外接应,桓老那处若有异状会放出信号,桓二郎即刻带人前去相助。 至于不通武艺的宁锦,就算去了也不过是拖人后腿。 她不顾李叔的反对,会在此地出现只因别庄这个消息出自于她,且代表宁家的重视而已。 桓二郎逐渐焦虑:“进去这么久了,怎么毫无动静?” 宁锦目光紧紧凝视着庄子大门,悄声道:“此别庄占地三亩之广,要探寻一人何其不易?更何况是一个被故意藏起来的人,桓二郎再耐心等等罢。” 她虽如此说,心中确是没底,甚至有些暗暗后悔,不该让桓老如此贸然行动。 一片乌云自远处缓缓飘来,逐渐餐食月色,令视野变得昏暗。 就在此时,庄内忽地火光大亮,不停传出人声:“抓贼啊!!” 随即便是一阵兵刃交加的声响。 糟了,桓老等人若是在暗处或可有与之周旋的机会,一旦被暴露在明处,如何逃过整个庄子的追杀? 宁锦心下不停思虑,还未来得及出声,身旁桓二郎已冲了出去,黑衣人一个个跟随其左右,眨眼间便只剩她一人。 若桓家倒了,宁家一家不足矣撑起私盐的一片天,最终不过是沦为湮灭的下场。 宁锦一咬牙,顾不得其他,起身跟了上去。 几人对庄子的地形有过了解,在西侧方的墙下有处可供一人通行的狗洞,桓二郎带头快速通过,悄然潜入庄子后院。 宁锦拼尽脚力才能跟上众人,好不容易到了火光大亮之处,便见桓老在前院一处白桦林内,身后跟着须发皆乱的桓大郎,以及五名黑衣人,被上百个凶神恶煞的彪汉团团围住。 饶是桓老与桓大郎身手敏捷,也不过是苦苦支撑。 一个别庄怎会有这么多打手护院?显然是为了看守桓大郎,特意安排。 桓二郎隐在暗处,此时倒是沉住了气,向宁锦投来询问的眼神。 毕竟对方人数众多,他们强行硬上也是无用。 宁锦眼神扫视一圈,这才发觉此地乃一处低洼,四周高墙围立,极不利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