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迎上船。 船不大,胜在精巧,厢座内可容纳四至六人,透过半挂珠帘,能将蔡京河两岸缤纷尽收眼底。 芊芊跟在宁锦身后,向船夫道:“老丈,劳烦上些瓜果,一壶阳羡。” “得嘞。” 船夫连连道是,正要去忙活,岸上传来一道柔弱之声:“七郎,游船皆满,可该如何是好?” 宁锦抬眼看去,岸上一行三人,衣着华贵,一眼便知地位显赫。一粉裙娘子眉眼含娇,委屈嗒嗒瞧着身旁郎君。 荀七面对可人儿的期许,心中生出热血,大声喝住船夫:“老汉,你这条船我包了,还不速速清人。” 船夫在蔡京河上摇船四十年,阅人无数,当即便知此人惹不起,但想到船里头的娘子,挠了挠头,鬼使神差道:“这位相公,我这船已被人租去,相公不如去别处寻寻?” 荀七一听戾气陡生,抬脚便将船夫踹到地上:“你什么东西?听不懂话还是怎的?” 岸边本就热闹,此时已有些人围了过来,小声议论。 粉裙娘子小脸一白,拉住荀七的袖子:“七郎,既是有人,我们去别处罢,河东那头人少,应当是有空船的。” 宁锦眼皮子跳了跳,蔡京河河东距此地有一里半,那里是滁京最下等人的住处,河水糟污,就连她这个外乡人都有所耳闻。 这位小娘子是何意? 果不其然,荀七怒意更甚:“莹娘你莫管,我今日还非要坐这条船不可,船上何人?若不想惹麻烦,即刻下来。” 宁锦叹了口气,以眼神安抚芊芊,起身走出厢座,换上一副哀怨模样。 “我二人在岸边足足等了半个时辰,直等得两眼泛黑方等到船,现下这双腿还哆嗦着,还请郎君宽厚明事,将此船让与我,可好?” 岸边众人眼前一亮,苏莹莹与身旁一位红衣娘子则变了眼神。 宁锦与滁京女子的含羞带怯不同,她一双大眼忽闪,如林间小鹿一般有灵气,直直看进人心里头,让人不由反省,怎可欺负这般无辜的人儿。 荀七有些犹豫,可方才话已撂下,若此时退让岂不是打自己脸面。 一时间僵持不下。 苏莹莹瞧出苗头,与红衣娘子对视一眼后,咬唇低头。 红衣娘子不客气道:“哪来的狐媚子,你可知我等是何人?竟敢出来污人眼睛,还不快滚。” 芊芊忍无可忍,一拍桌子冲出厢座:“管你是何人?光天化日下毁人清誉,想来也不是什么干净人。” “你……” 风暴一触即发,宁锦这边势弱,很快败了下风,荀七身后小厮跳上船,伸手就要将人强行拉走。 芊芊护在宁锦面前,急得流出了眼泪:“我看谁敢动我家娘子!” 聚集围观之人越来越多,引来一队巡逻的京卫司,宁锦松了口气,抓住芊芊的手轻声安慰。 百姓自发让出一条道儿,不敢招惹气势凌然的司卫,却也不愿离开,伸长脖子等待下文。 队正浓眉大眼,不怒自威,还未走近便冷声开口:“何事喧闹?” 芊芊抓住救命稻草:“大官人,这几人欺行霸市,要抢我们租的船,还动手打人。” 她伸出右臂,捋起袖子,露出一道被小厮抓出的青痕。 队正目光从她略过,落在宁锦的脸上,不过一瞬,转而扫向荀七几人,眼神定住。 “小人不知小侯爷在此,如有冒犯,还望恕罪。” 荀七乃是候府独苗,先头几位兄长不是病故便是未出足月骤然夭折,被侯夫人捧在心尖上养大,养得无法无天,乃滁京城一小霸王。 若是将人得罪,那他头上那顶官帽一把火烧了也罢。 队正并未犹豫,当着众人,面不改色跪下请罪。 宁锦一颗心沉至谷底,尚未想到对策,但听那红衣娘子阴阳怪气:“真是世风日下,不知哪儿来的乡妇便有胆儿顶撞小侯爷,你们京卫司是摆着看的吗?” 队正侧首,身后司卫立即上前将宁锦二人制住。 “带回署衙。” “大官人,明明是她们有错,抓我们作甚……呜呜。”芊芊愤愤不平,却被堵住了口,只得涨红了脸挣扎不休。 宁锦瞧着心疼,不得不开口服软:“我乃淮南宁家之女,家中富庶,愿以银两赔偿三位今日所怠。” 两名司卫松了手下力道,面面相觑,宁家女娘,那岂不是柳相未过门的夫人? 堂堂相爷娶商户女为正妻。 这桩婚约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