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口味清淡,向安早已不重口腹之欲,此时心情烦闷,更加对这些哄小孩用的东西没有兴趣。 可是蒋一乔的眼睛亮晶晶的,让人不容忽视,情不自禁地便想去看看她捧上来的究竟是什么好东西。 只见各样果脯蜜饯都聚在油纸中央,凌乱而又廉价。但色泽鲜亮,果味浓郁,的确令人生津开胃。 向安手指动了动,又压抑下来,终究还是在蒋一乔殷殷目光的无声催促下,犹豫着拾了一块,送入口中。 凝固成霜的蜜糖才入了口便如雪融掌心般化开,甜气儿绕着舌尖转了一圈,又被青梅的酸味儿冲撞开来,恰到好处地将满口的药味掩盖。 他的肩膀微不可察地落下一点,整个人都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不少。 “好吃吗?”蒋一乔盯着他问,满眼细碎的光,闪烁着按捺不住的期待。 向安点点头:“尚可。” “我就知道很好吃。”蒋一乔满足地笑开了,将油纸放在向安的手边,方便他拿取,“我知道双仪肯定会为你准备最好的糖果解苦,但婶婶说过,喝了药之后吃点带酸味的,会更好些。” 向安不禁再次打量起她来。 一天不到,她身上的局促紧张似乎已经全部消散,对待他像是对待一位多年好友一样熟稔自然。 吴敏敏是个好人,这毋庸置疑,可也向来也没什么心机手段,怎么就能几句话将蒋一乔聊得如此开怀?还是说蒋一乔就是个没脑子的,天生就习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蒋一乔不知他在想什么,自个儿有一搭没一搭地捡果脯吃,时不时还催促他也再吃一点。 自从知晓他曾短暂地与父亲同行,蒋一乔便无端与他生出了亲近之意,仿若终于在母亲离世后又寻到了一个家人。 他是父亲麾下,纵然因了伤病忘却旧事,却总归和她一样,都曾受过同一人的庇护。四舍五入,大约也能算得上是……兄妹? 都说福祸相依,蒋一乔觉得嫁进向府似乎也并非什么恼人的事情了,至少比在蒋府要好上许多,那里没人在乎她的想法,甚至没人在乎父亲的离开。 不一会,双仪进来了,看到桌上的果脯,二话没说,伸手就将其收了起来。 “诶,你干嘛?”蒋一乔始料未及,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让人夺了“粮草”。 “夫人有所不知,杨先生交代过,公子气虚血瘀,甜食又耗阳生湿,不宜多用。”双仪公事公办而又不失恭敬地回答。 蒋一乔下意识地看了眼向安。 他虽没什么表情,也未阻拦双仪,但才刚刚才松动了一点的心情显然又复旧如初。 蒋一乔在心底暗自叹息,挣扎着同双仪商量:“不过就是解苦而已,也没吃多少。这是婶婶亲手做给我的,你还给我,我不给他吃了。” 双仪依旧无动于衷:“夫人若是想吃,随时召奴婢过来就行,现下还是让奴婢代为保管吧。” 蒋一乔还想讨价还价一番,可向安却挥了挥手打断她们的争执:“行了,都下去吧。我累了,要休息。” 他说完,当真起身往暖阁的方向走。 哪怕是蒋一乔这样迟钝的人,也看出了他的不快,可双仪分明十分精明,此时却视若无睹,反倒是求追不舍地嘱托:“若是尚有精神,就靠在榻上歇歇,不要睡下。” 向安默不作声地关上了暖阁的门。 双仪安之若素,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冲着蒋一乔行过一礼便要离开。 蒋一乔突然想起还有一事,连忙唤住她:“双仪,不知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拜见太王妃。” 老卫王早在几年前就病逝,可他的正妻、向顺云的亲生母亲、向安的嫡母却还活着,只是因在病中,故而并未参加他们的婚事。 蒋一乔既是新妇,又是晚辈,于情于理都该及时主动上门探望。 她问得理所当然,可双仪的表情却很奇怪,像是压抑着什么,最后只是冷淡地回绝了她:“太王妃身体不好又醉心佛教,平日里都不见人,夫人不必拜见了。” 她顿了顿,罕见地收起恭顺的模样,带着明晃晃的警示,补充道:“此事夫人心知便好,不必再向公子提及。” 小半个时辰后,小厨房里做好了午膳。 双仪走进暖阁时,向安虽依她所言,并未睡下,但也鲜见的没什么精神,原本并不想用膳,但在双仪的坚持下,终于还是松了口,让人将饭菜都送进了暖阁。 不过半个时辰不见,他看上去却更加疲乏,双唇全失了颜色,半阖着眼,似乎连睁眼都是负累。 他看着一桌子的菜,厌倦与烦躁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