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瞬间,他心底掀起惊涛骇浪,他慌张之下扣动扳机,子弹甚至没挨到板上。 余灿也没想到自己这么一说反而导致他根本无法命中,顿觉尴尬无比:“啊那个……那个……孟董你还是按照你自己习惯的方式来吧,你就当我刚刚在瞎扯。” “不……不是……” 孟宴臣放下枪,侧身看她,瞳孔甚至在和声线一同颤抖。 “余灿……你……你是不是在田纳西的靶场待过?待了多久?什么时候?” “大概就是我四五岁的时候吧,刚出国不久。当时我的保姆在那家靶场找了份工作,我没事做,小学暂时也不让我入学,就跟着保姆一起过去帮忙了。那个靶场风景很好,后面有座山,山上有很多漂亮的蝴蝶。在那段时间里,我……” 孟宴臣没耐心听她说完,直接打断:“余灿,你认识Fish吗?” 仅仅只是听到这个名字而已,余灿瞬间面色灰白。 他步步前进,下意识握紧拳头,几乎整个人都在颤抖:“你就是Fish,对吗?余灿……你就是Fish。” 他现在全都想起来了。 与此同时,他也发现自己实在太愚钝了: 余灿的“余”,Fiona的Fi,明明都能引向Fish,但他偏偏一个都没想起来,直到她提起“准星”,那些过于年轻的回忆碎片才顷刻间如潮水般涌进他的脑子。 那也是他读小学低年级时的事情了。 假期间,父母说要去谈生意,正好还给他找了个射击教练,二话不说就把他扔去田纳西的靶场。 教练是个相当严厉也相当死板的人,要求当时身板还小的孟宴臣把所有动作都做标准,不然就不让他下课,连水都不让喝。 他当时也就比那把来丨福高了些,后坐力足让他向后狠狠跌坐在地上。几次下来,眼泪被逼出来不知道几回,烈日下也实在难受得不得了,但坐在树荫下的教练依然不允许他休息。 在他练到两眼发黑的时候,身边传来一道怯生生的女声。 “Do you need any help?” 他转过身,迎面看见一个女孩子,视线正好落在她的鼻尖痣上。 她的眼睛很漂亮,瞳孔颜色偏淡,在阳光的映照下,眼睛甚至接近淡淡的琥珀色,似乎有摄人心魂的能力。 他也确实愣住了。 那女孩子拖着一把比她人还高的步丨枪,戴着尺寸明显不符的手套。 她同样满头大汗,眼里是胆怯和试探,随后小心翼翼地把那瓶水递到他面前:“You y need so water. ” 尽管当时又累又热又烦又沮丧,他还是礼貌地和对方道谢,随后接下那瓶水。 教练的斥责随后传来,大意无非是现在还没到休息时间所以不能喝水,以及让那个小女孩不要多管闲事,滚远点,继续去做老板们的赚钱机器。 孟宴臣立刻把女孩子护在身后,满眼危险地盯着眼前的教练。 现在回想起来,那大概是孟宴臣第一次对外人展现绝对的敌意,哪怕他才见到那个女孩子不到五分钟,他依然觉得自己没做错。 或许是他的攻击性太强,又或者是教练知道他的身份但不想引火烧身,总之,在孟宴臣准备招来保镖的时候,教练边嘟囔着脏话边回到树荫下坐着。 但孟宴臣那时候也有点犟,并且本就因为晒了太久而心情不好,要求教练给女孩子道歉。 作为大人的教练自然不会答应这个要求,在孟宴臣准备上前的时候,女孩子突然拉住了他。 她的恐惧依然明明白白写在脸上,试着用中英文混杂着动作来让孟宴臣理解她的意思。 孟宴臣这才知道她是国人,顿时放下心,轻轻放下枪,还刻意调整了枪丨口的位置,边拧开瓶盖边对她笑:“你可以直接和我说中文。” 女孩子也轻松下来,但还是时不时往教练的方向看一眼,随后从腰间的小包里掏出纸巾递给他:“你不要和他吵架,因为这很危险,这里不允许矛盾。” 那瞬间,他甚至觉得阳光都没那么毒辣了。 几天下来,他才知道那个女孩子是靶场的“小助手”,名字叫Fish。 他不是没问过她中文名和住址,但她的回答每次都是“我不可以告诉你”。 那句“看目标而不是准星”就是Fish告诉他的,因为那时候他总是打歪,自己也有点着急,担心过不了教练的考核进而挨父母的骂,一个人在室内靶场练了很久。 Fish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拦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