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使了个眼色,周昆连拉带拽地便将周挽之拖了出去。 案首前的江绍钰的目光从那个怪异的女子和大爷身上收回,又回到了和掌柜讨价的林采荇身上,林采荇一身贵气,讨价起来却半点不含糊:“这官绣品质是好,可你们的布料用那得也太差劲了些,一开口便要200两,就是在京城,看到本姑娘的面,那都只有雀翎线织的布才敢开口要这个价钱。” 掌柜的没见过这二位贵客,但京城口音和一身装扮做不得假,他也不敢怠慢:“小店小本买卖,求二位贵客高抬贵手,这已经是小店能用上最好的布了,您看看这,这响声,这质地,香云纱,不比雀翎布差!” 而陈佩兰便是在这时候走上前来,将布包一放,“掌柜的,劳烦问问,这儿收不收成衣?” 掌柜的将陈佩兰上下打量一眼,打算盘的手一顿,挥手驱赶:“去去去,乡野农妇,也不看看这时什么地方,这是钱氏的成衣坊,不收你们那些乡野陋绣,去别家去要饭,别来我们这捣乱。” 陈佩兰常年横行乡里哪里受得了这闷气,当即便吼开了:“你都还没看呢,又怎知道我这是乡野陋绣?!” “你这样的掌柜我见多了,伙计,把这村妇拉出去。”掌柜的看都不想再多看一眼,陈佩兰农活干得不少,力气大得很,一吼一推,竟也将一个伙计推得踉跄几步,混乱间布包落地散开,周挽之所绣的那件瑶衣华裳也显露出来。 江绍钰见状,目光登时落在那只露出冰山一角的刺绣上,她喊了一声:“都停手!” 间是贵客,伙计们也都纷纷停了下来,江绍钰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将布包展开,取出整件成衣摆在掌柜的桌案上。 衣衫华光璀璨,密绣缀细珠,纹路走向神秘古朴,又兼具奇异的美感,更绝的是,身为外派尹川肩负地方织造局织造使的江绍钰,根本没见过这种绣法。 同样在端详的还有林采荇和掌柜,掌柜最先出声嗤笑:“掌柜我官绣宫绣看了没有千也有八百,这个派系从未见过,小店只卖宫绣官绣,这等粗鄙技法哪能入贵人眼,”他指了指伙计,“把这村妇和她的刺绣一并给我丢出去。” 陈佩兰听得咬牙切齿,她回去就要狠狠打周挽之那小贱皮子一顿,什么宫绣官绣,她就说周挽之去哪学的这些,感情原来是骗她的。 然而就在这时,林采荇伸出手做出制止的动作,柔软如水的嗓音分外动听:“等一下,这衣裳虽然不属于任何有名录的刺绣,但细看之下别有几分意趣。” 江绍钰接话道:“正是如此,这衣裳的样式也分外罕见,刺绣织造一事最忌讳恪守陈规,这等刺绣自成技法,若能纳入织造名录,怕是能载入史册啊。” 掌柜脸上的笑容僵住,怎么也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但是此时此刻他已经把在场三人都得罪完了。 江绍钰转脸向陈佩兰问道:“这衣裳是何人所做,我可先出一千两定金买下这身衣服,若你能将刺绣匠人带来,我再给你一千两。” 形势转变得太快,陈佩兰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就被两个白银一千两砸得晕头转向,她眼珠轱辘一转,滞涩着撒谎:“是……是民、民妇所绣。” 江绍钰看向陈佩兰满是粗茧的老手,欲言又止,一般来说刺绣上有灵性的人,会更注重手的保养,如此厚的老茧,灵敏度和感知力都会下降许多。 但凡事皆有例外,手艺人也是要吃饭的,明珠挖掘之前也同石头一般待在沙地里,说不准这农妇的绣技不靠感知,而是多年的肌肉记忆。 陈佩兰慌张极了,眼前两人一看就是她这辈子都难以接触到的大人物,她扯起慌都没有在乡亲面前顺遂,只是幸好,这两个贵人只当她胆小,并没有怀疑她。 她险松了口气。 “你叫什么名字”江绍钰忽而问道。 陈佩兰不敢迟疑,“民妇陈佩兰。” 江绍钰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再隐藏身份,我是日前从京城来到尹川的织造使江绍钰,今日见陈姐姐所绣华裳技法高超,闻所未闻,陈姐姐可愿与我织造局签订协议,出山教授宫绣绣娘行针技法?” “月例暂定200两,不知陈姐姐可否接受?” 陈佩兰一介村妇,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她喜上眉梢,当即就想答应,可是一转念才又想起,她根本不会这劳什子瑶绣。 人扯一个谎,便得要更多谎来圆,这可如何是好,陈佩兰一急,便也计上心头,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于是她便掩面道:“家夫管得极严,此等抛头露面之事,说不准要与他商议。” 江绍钰叹了口气,不疑有他:“既如此,你可过段时间再给我答复。” 陈佩兰道:“民妇自是想的,但若不能亲身教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