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像阴云铲过草坪,她没有再开口。 故事里颠簸过的男人见状收声,洗净手,端来一份水果拼盘。 “有喜欢的水果吗?” “橘子。小时候发烧,母亲买了一袋橘子,觉得甜,但母亲说那是酸的。” 他笑,“必然是你口苦。” 男人短发半湿,黄昏像枫糖浆洒在他身上,温和甜蜜的一层光,失败的婚姻及离异,都未曾磨损的熠熠。 人只能因自身而耀眼。 “商人是不是有冒险的基因。” “哪方面?”他坐在藤椅里,帮她剥枇杷佐酒。 “你和我打招呼了。”一切未知时。 “我很少假设,允许我保留答案?” “当然。”她满意于这个悬而未决的回答。 远远地,别墅里有笑闹声传出,有人在大喊“温成”。 “不去看看?” 他点一支烟,怕熏到她,背靠阳台笑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不见了,他们肯定能猜到怎么回事,故意捉弄的。” 她有一些空洞的欢喜,和下坠感,在他的注视里。 温成瞧见她神色,问:“冷了?我去给你拿外套。” 夜色涌上来了,好像迷障。 两人的相识,犹如中段开始播映的电影。言语翩跹,喝完半瓶香槟,他们又开易拉罐。温成抹掉溢出的泡沫交给她,看她啄饮。 她酒量不错。 “看什么。” 他手肘抵靠膝头,半躬身与她相对,笑意加深,“我现在理解一些诗人的心情了。” “什么。” “滔滔不绝,一发不可收拾。” 她抱着酒罐乐像明媚向日葵。 “有人爱你吗?小南。”他叩问隐晦。 南钟瑞手指抠了抠易拉罐,毫无愧怍道:“我啊。” “我很爱自己的。”她说,“有喜欢的工作,都是人生的承重梁。” “都没有呢?” 还有自由啊。她答。 “敬自由。”他伸手与她碰杯,“男人的承重梁呢,除了事业。” “你不知?” “你说。” 女人偏头,野火般的眼睛,划过他的喉结、胸膛,来到小腹。像无形的手抚过,像淋雨,水火既济,杀他一遍。 月光在她背后,美如圆寂。 支着下巴的男人低下头,捂住半边脸朗声笑,比了个手势,“OKOK,我懂你的意思了。” 一个眼神,就让心律沸腾,这大约便是钟情了。 “小南。”就像蜷缩的花突然舒展,盎然得那么美,他说,“你有天赋。” “恶女的天赋?” 男人用手背,亲昵贴了一下她散发红晕的面颊,“耀眼的天赋。” 不到十点,易拉罐全被撕开、倒空。她有些微醺,进门前问他:“为什么不澄清。” “嗯……”他拉长了声音思索道,“可能我,的确心怀鬼胎吧。” 酒精将女人下垂的眼尾染成桃色,理智落入下风,他试着将肩膀俯低,靠近她的唇。 但她将头撇开了。 “刚才胆子不是挺大。”他揶揄了句,直起身准备离开,“和你说话很开心,记得关窗,夜里凉。” 南钟瑞扣住了他的手腕。 “你刚说像‘失事的飞机’,现在呢,不害怕了吗。” 他凝视她,“因为我已经知晓,痛是爱的副作用。争吵时发作一下,想念时发作一下,没有良药可愈。作为爱的一部分,我想要甜的那些,就不能闪躲那些痛的部分。从来如此,一直如此。” “所以人和爱情都很脆弱,需要勇气。” 她半仰头,表情是要不要摘下那颗苹果的犹豫,“说点好听的?” 引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