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婚也可以?”她当他开玩笑。 鞋跟在台阶走道敲击错落,留下脱轨般的湿乱印记。 “那天听人说过,你和我境况类似。”他并不多言。 女人面上透着漠然和怠懈,她像一个离席的人。 南钟瑞微愣,旋即失笑,所以觉得有共同话题吗。 但彼此的语境,必然大不相同。 “你就信了?”她露出笑纹,“距离上次见面过去挺久了。”人事易变。 男人望着电梯上方跳动的数字,微笑说:“来都来了。” 积雨流向伞尖,一句句坠落。回南天绵延水迹,朦胧轿厢壁融化了男女并立的身影,雨天总是氤氲迷失。 怕打湿他,她换伞到另一只手,发现他凝睇的目光,也不闪躲。 “讨厌被凝视?” “不知道。”她语调很轻,像呵出白雾,“他很少直视我,我也很少照镜子,被人盯着看有点像互文。” 温成摸出口袋里的水果软糖,上缴一颗,“吃糖吗?店员送的。” 她婉拒。 “那我吃掉了。” 她视线飘了下。 糖纸窸窸窣窣,他腮帮鼓起来一小块。她闻到橙子的甜,松软地散逸。 “都聊了些什么?”她问。 “琐事。”电梯下来了。 等她站定后,他松开按键说:“你知道的,男人们聚在一起,往往会提及人群中最好看最神秘的那个。” “‘最’?”她瞧向他,戏问,“玩猜猜看吗?” “不是虚伪。” 微微颤栗上升的电梯里,他将手伸进外套口袋,轻轻摩挲着糖纸,说,“文人看到美就会作文,常人只会用‘最’,你得体谅一下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平庸与困窘。” “另外,我想和你道个歉。”他说。 “没关系。”她接话,“不管是别人送的花,还是买的花,都很美,所以没关系。” 他将爆米花放到她手边,“怎么发现的。” “我后来查过它的科属和种植方式。”它们通常不会出现在精致的花店里。 男人浓眉弯起,“没有开侦探社吗?”一双情人般蛊惑的眼睛。 “天天来买花吗?” “基本上。” 她不再问了,捡起一颗爆米花看向屏幕,他腮帮起伏,剥糖吃。 雨天人少。 偌大的影院,只有一对沉默的男女,喜剧片的光华流转如乐园。 “你觉得谁是凶手?” 余光里的侧影清瘦如百合,单手抱着爆米花桶,头微垂斜歪着椅背,像回到了母体,吐息缓慢,将一座电影院变成她的孤岛。 当灯光亮起,他才看清她红得异常的脸。 “小南……”她意识昏沉,脸在他掌心轻轻蹭了下,听见遥远的声音,“你发烧了。” “……小南在我这里……什么怎么回事,她在生病……我不能送她来吗……你说的什么话,莫名其妙!挂了……” 她揉揉眼,窗前的男人后背深色一片。 “下雨了?” “醒了。”他捋捋头发,外套丢进椅子里,“小雨,不碍事。” 凳子端过来,坐到她床边,他低头给她剥橘子,“你这孩子,生病了怎么不说。” “感冒而已。” 过了半晌,她面朝天花板,问中年男人:“婚姻让人很痛苦吗?” “也不是痛苦。” “那是什么。” “鬼故事。” …… 过了十来天,出差的男人问她“喜不喜欢滑雪”,傍晚她才回复:「想约我去哪里锻炼身体。」 他发来几个可供挑选的地点。 「我不会滑雪。」 「我教你?或者你有别的喜好吗。」 南钟瑞在地铁上,站着看了几段“滑雪自学教程”视频——好像也不是很难。 全副武装站在室内滑雪场的那刻,她陷入自我怀疑。 雪具是租来的,穿在身上如枷锁。坡道上初学者不少,摔倒了也笑得很开心。回想着视频里的动作,她深吸一口气,巍颤颤滑了出去。 「想出门走走吗?」 列车到站,她混在蚁群一样的人流中蹒跚前行。 「看你回来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