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的雪总是在很快的消亡。
当日头出来的时候, 它们往往就已经厌倦了或者彻底融入了这座城市,无声无息地消失。唯有风和树木还记着它们从来到走的样子,像极了在纽约的亨茨-庞特这个地方里的女性们看到警察时的样子。
——毕竟谁也不想要成为每年被纽约警察抓走的那上千个倒霉鬼之一, 不是吗?
“所以警察经常在那群聪明女人身上碰壁,尤其是发生案件的时候, 她们那浓重的警惕心让我们很难得知什么实话。”
埃勒里·奎因坐在高楼前,手里拿着一个手机, 语气轻快地开口说道, 侧过头看向远处人来人往的大街。
那里看上去一切正常, 纽约的市民像是以前一样生活着, 新闻上虽然多出了一条“15岁少女为了付钱打游戏打死七十岁老人抢劫所有家当”这样骇人听闻的记录, 但显然没有干扰到纽约人忙碌的生活。
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活着,就像是他们和他们祖先在纽约度过的无数个年头一样。
“是啊,我很理解你的意思,也没有对此进行指责的想法。站在各自的角度上,其实每个人都没有做错。”
北原和枫用带着叹息意味的声音回答道, 听上去温和得还是一如既往,就是多了几分疲惫。
他坐在床边,抱住在自己怀里睡得很沉的西格玛, 用一只手有些艰难地试图给对方编出来一个和露西同款的麻花辫, 拨弄得怀里的孩子时不时下意识地发出哼哼唧唧的不满嘟囔。
“如果遵守法律没有办法让一个人活下去, 那么他们走上别的道路也没有什么可指责的。但这也不说明他们损害他人的利益和社会的稳定就不需要付出代价。
埃勒里·奎因稍微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地回答道:“属于人类的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人类太脆弱太弱小, 以至于必须生活在集体之中才能够生存, 但是为了维护集体的存在, 总有个体的诉求和利益在过度统一的标准下被无视和牺牲。是, 有些事情的确情有可原, 但那又怎么样呢?
法不容情。
“是啊。”北原和枫轻声地说,手中终于给西格玛编好了麻花辫,拿起一直放在边上的丝带扎了起来,然后在发现自己好像还顺手打了个蝴蝶结后,他的目光忍不住心虚地往别的地方挪动了几厘米。
雪白的兔子从床上歪在一边的礼帽里面探出脑袋来,四处嗅了嗅,看到人类似乎已经把事情忙完后开心了不少,扑腾着跳过来,伸着前爪就想要一个拥抱。
北原和枫笑了一声,伸手把这一团雪白的糯米滋粑搂在怀里,稳稳地抱住,起身走到窗前,另一只手中还是拿着和埃勒里聊天的手机。
窗外暖洋洋的日光落在积雪已经被清除的道路上,柔软地把世界上的颜色调成对比度鲜明的样子,晒得让人发困。
“人类就像是兔子一样。”
旅行家抱着怀里的兔子,几乎是下意识地这么比喻道,结果说出口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像是突然想到了当时博尔赫斯所说的话。
那位退役的魔术师在危地马拉说纽约和兔子的关系,说兔子先生,还说永恒。
“普通的兔子对于走投无路的兔子的悲剧大多数时候保持沉默,因为他们无能为力,而且必须依靠集体生存。走投无路的兔子必须反抗,因为它们不反抗也没法活下来。而维护秩序的兔子必须镇压反抗,因为集体崩塌后也没有兔子可以幸免。”*
北原和枫解释着自己脱口而出的这个比喻,眼睛注视着这片美丽的城市,轻声道:“没有什么好指责的,就像是我之前说到的那样。”
这个世界不是非对即错。他曾经走过那么的国家,自然也很清楚这一点。
“亲爱的北原,你这句话听上去有点像是在骂人,哈哈哈。不过听到你这么清醒后我就放心了,我还是挺担心你在看到这种灰色地带后产生什么怪想法的。”
埃勒里·奎因“哈”了一声,短促的气音说不清是讽刺还是自嘲,不过在说话的时候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明快,甚至还依靠在墙边上伸了个懒腰,在镜片后眯起那对亮银色的眼睛。
他没有在意这个注定解决不了的问题,或者说有关于社会的沉重话题,而是很快就用属于年轻人的轻快语气说道:“所以你今天还打算去那个地方找线索吗?”
“这个啊,我觉得有点危险。”
北原和枫伸手搓了一下兔子身上柔软的毛,回想到昨晚的事情,几乎是不受控制地用手指按了按眉心,声音中带上了一丝难以遮掩的疲惫:
“昨晚坡也在我家。”
埃勒里愣了几秒,接着眼中忍不住浮现出同情的神色:“……你,那个,没事吧?”
“没什么,就是他下意识问了我一句‘北原你今天这么晚回来是去红灯区了吗’而已。”
北原和枫的声音在话筒里听上去还算挺冷静的,但是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