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着窗户,金黄的日光笼罩住他挺拔的身姿,庄重肃穆。 岑霁鸣没说什么,只是让她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给他处理。 岑霁初不说,不动。吃饭也就只能强塞一两口。每天对着窗户外面出神,像是没了三魂六魄。 岑父愁的头发都花白几根,人又苍老了几岁。岑母羞愧见她,等她睡着来偷偷看一眼。 又一周的周末,岳馨来看她。见她这个样子抱着她哭,跟找到她那晚一样,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 “要不然咱们就放手吧,放了她也放过你自己。” 岑霁初的情绪终于有了波动,洒了几滴眼泪,苦笑道:“是我自己的错,是我太贪了。不能要的东西非要抓在手心里。是我活该。” 随即目光偏执:“但是,我不好过,大家都别好过。就这么演下去吧,折磨到死。” 喜欢偷情的人无非是喜欢刺激,喜欢不见天日的快感。喜欢的未必是人。只要能激发内心的欲望,那是谁都行。 那她就成全他们,让他们永远不能行走在阳光之下。 手腕拆线后岑霁鸣给她办了出院手续。医生嘱咐她如果再有呼碱的情况,及时拿个袋子套在口鼻上就能缓解。 出院回家,岑霁初瘦了一圈。弹性紧致的皮肤开始变得干瘪。每天双目无神躺在床上,像个活死人。 她不愿意跟岑父岑母接触,一看到他们就会想不愉快的事,就会呼吸急促。 小姨和小舅上门说是看望她,实则对她冷嘲热讽:“现在的孩子心理素质就是差。动不动就闹自杀。净给人添麻烦,一点都不懂事。哪像我们那个时候,吃的苦比盐都多。哪有时间矫情。” 她难得发了狂,冲去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对着他们来回挥舞:“滚出去!”一个不小心弄伤了手掌,血滴在在水泥地板上,吓得他们尖叫着往外跑。 岑霁鸣心疼极了,又不能狠狠把他们打一顿。跟女朋友打听好枫阳的情况。以最快的速度安排好一切,把岑霁初送走了。 她到那边开始接受心理治疗。按时吃药,人像吹气球一样迅速膨胀。每天吃了安眠药才能睡着。半夜经常口渴,养成了在床头放水的习惯。 看着自己日复一日肿胀的身体,岑霁初情绪更加低落。医生鼓励她锻炼身体,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但是离中考只剩下两个月,她必须去上课了。 新学校、新班级、新同学。心智不成熟的小孩嘴碎,编造她转学的原因,三人成虎,越说越夸张。 校长是程婳的表叔,知道她的情况。花了一番力气排查造谣的源头,让他们公开写检查道歉,并给了留校观察的处分。 不过岑霁初对这些是是非非并不上心,没人能分走她的注意力。因为她发现了一件更恐怖的事情。 她自诩记忆力强,学习一直在上游,这也是她最自信的地方。可她开始记不住东西了。理解力、领悟力都跟不上。反应迟钝还经常走神。 第一次模考成绩出来比平时掉了四十分。虽然在现在的学校依旧是所谓的尖子生,但跟她本身的实力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她连仅剩的自信都被剥夺了。 最后,她去了枫阳的一所普高,考上本地的二本大学。 十几年,一共就回去过两次。 一次是大一,岑父经商成功,出资给岑霁鸣和程婳置办了婚房,两人举行了婚礼,她回了一趟嘉州。 岑父留她在嘉州多住几天。她没同意。见过岳馨和梁毅凡连夜启程回了枫阳。 虽然已经过去几年了,她的病情也有了好转,但也没这么容易忘记。 还有就是大四,岑霁鸣因公殉职,她回嘉州吊唁。不用岑父挽留,找了个酒店住了七天。 岑霁初握紧自己的手腕,表带下的伤疤又痒又疼。 小时候听过小孩犯错给篱笆钉钉子的故事。手腕上的疤痕一如篱笆上的千疮百孔,时时刻刻提醒她伤痛是抹抿不掉的。 周末一早,岑霁初一声不吭带着岑清橙回去了。留下一张纸条,说自己有工作要回去处理。她没有办法装作如无其事演合家欢乐。 云惊屿出门丢垃圾,正撞见她回来。 见她面色难看,心里担忧,脸上却没表达出来:“不是说要晚上才能回来的吗?怎么提前回了?” 岑清橙提着东西先行一步进了家门,给两人腾出空间。 岑霁初不自然地转转手腕上的表带说:“住的不开心就回来了。” 云惊屿识趣,没问发生了什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何必刨根问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