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篱绝不轻易言败,趁着洛听风去牵马,舟舟也还未上车,她决定再去舟舟附近转悠几圈,看看她到底有没有认出自己。 “欸,怎么找不到了。”江篱假装东西丢了,她演技极差,绕着舟舟找了三圈。 舟舟果然注意到她,问:“你在找什么。” 江篱僵硬地说出事先想好的理由:“我的护身符不见了。” 舟舟替她想了想,“会不会落在店里?你们也是今天走吗,趁着还没出发,赶快回去找一找吧,半路折回来很麻烦的。” 江篱顿觉失落:“……说的也是。”做戏做全套,她真准备回去找。 舟舟登上马车,忽然想起自己落了东西,转身道:“啊,差点忘了,我的书忘记拿了,我与你一起过去。” 江篱怎能让她亲自跑一趟,磕磕绊绊道:“属……我帮你去拿吧。” 舟舟眉眼弯弯:“有劳,我的书摊在桌面上,一眼就能看到。” 江篱转身回店,果然在角落桌上发现一部话本,书体膨胀,鼓鼓囊囊,纸页似有脱落,夹在中间并不齐整。江篱下意识想将书页理好再送过去,她翻开卡页的话本,目光一凝。 夹在里面的根本不是什么写故事的纸张,而是一幅折叠成书页大小的画,入目只能看见一个陌生妇人的头颅,被人寥寥几笔勾勒出面部特征,表情沉郁,一双眼直勾勾盯着看画之人,令人略感不适。江篱抬眼看了看屋外,门框将马车遮挡,她犹豫片刻将画纸展开,妇人身躯展现,手里端着一只碗,碗里用黑墨点出糊状,光看着就令人反胃。 江篱顿时联想到舟舟这几日食欲不佳,她在其余书页中快速翻找,总共找到五幅画,其中四个是样貌清晰的妇人,最后一名女子没有露全脸,只能看到尖细的下巴。 江篱心惊,画上这些人是谁,郡主难道是故意让自己看到这些?江篱沉下气,先将画取出,回去把话本递给舟舟。 “是这本吗?” “没错,多谢。” 舟舟收了书,道了句谢,并没追究其中缺失的画纸,好像那些东西原本就不存在。江篱深吸一口气,藏好画纸,往自己队伍方向走去。舟舟似乎并不想让洛家人插手此事,她不说,无人知道她当前已经想起多少事情,她既然瞒着,无人能逼她开口。 …… 洛听风将千里与其他马匹共同与车相连,千里这些日子憋得厉害,它长膘不少,出了窄小的马棚,恨不得一口气跑三千里,哪怕拉着车,它浑身依旧有使不完的劲儿,出了城后,它带着两侧马匹在官道撒野,一路飞尘。 舟舟待在舒适的车中,仰面朝上躺时,意外发现头顶也能开扇小窗,可以看见蓝天上漂浮的云,舟舟觉得这五十两花得值,她没告诉洛听风,其实她还留了二十两。 车厢敞亮,一路风景疾驰而过,里面只是微颤。 舟舟捧着话本打发时间,眨眼过了几个日夜。 她长呼一口气,合上最后那本《公主离京记》,书中写的不是本朝事,人物皆为虚构。讲的是某位公主受困宫禁,百般郁闷下,她毅然离京出走,在外邂逅良缘,二人经历波折,最后携手归隐的故事。 舟舟合上书,泪光盈盈,她被公主与异姓王之间忠贞不渝的爱情感动哭了,闷在车里呜呜咽咽,鼻头被揩得通红,泪水湿透三条巾帕。 舟舟取出第四条,她就说自己是个多愁善感的女子,哪有外界传言那般冷酷无情,是他们眼瞎,眼睛不要就挖掉。 舟舟不愿被人发现哭过,拭完泪时正好车停,舟舟对着镜子整理仪容。她过于专注,以至于没听见外面说话的声音。 洛听风等了半晌没有回应,掀开车帘看了一眼。 舟舟还没来得及将桌上四条湿帕毁尸灭迹,这会儿被他抓个正着,佯装无事道:“何事。” 哭过之后,她声音糯中带哑,舟舟清了清嗓子,找补道:“我好像染了风寒。” 洛听风看见舟舟微肿的眼睛,她哭时眼尾洇红,比染了胭脂还要动人,哪怕止住了泪,还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她本人对此毫无知觉,总想着编个理由敷衍过去。洛听风有片刻失神。 “嗯?”舟舟见他没有反应,挥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舟舟以为洛听风累了。 她没穿鞋,从短榻上爬过去,凑近了看,像只抬头打量人的猫。 她早发现洛听风睫毛其实很长,那双眼生得太冷了,唯有光辉照进时,像寒潭中坠落疏星。舟舟想看得更仔细,脖子仰了起来,洛听风抬手揉了揉她脑袋,舟舟又低下头去,只听他说:“我们到了。” 舟舟探出脑袋,透过掀起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