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舟屋里最多的东西就是话本,除去最后被赠予的三本,她平时自己还要买,由于买得勤,许多书都没动过。 剩下一堆衣裳、胭脂、首饰,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物件,舟舟收拾得慢,提前几天就已经开始整理,书放在外面,另外整理出三个大包袱外加一只小木箱。舟舟每次和洛听风上街,说好养他,让他挑东西,结果一段时间下来,他房间干净整齐,反倒她屋里物件摆满。 舟舟拿着小兔竹编细细打量,这个也是洛听风要买,不买就不肯走。 舟舟谴责男人喜新厌旧,不像她,从在街上看到小兔的第一眼起,就深深被它憨态可掬的外表迷住了。舟舟把竹编往木箱里一摆,里面还有小猫小狗孔雀凤凰,所谓后宫佳丽五只,木箱一闭打入冷宫,等日后想起,再拿出来瞅瞅。 东西太多,肯定不能像上次一样全部堆在马背上,所以舟舟才叫洛听风去寻宽敞的马车,还要准备水、干粮,以及随时都能吃的美味零嘴。 城中车行易主,新车行背后东家姓秦,秦氏靠玉发家,家族壮大至今,无人来过青禾,据说是因为这里还不够富,做不了“大生意”。 秦家根基深厚,名下产业无数,车行算是其中一道分支。起初秦家在某些地方建立据点是为方便休整与送货,逐渐由货到人,人货分开,分号遍布各地。 车行按马匹优良、车身大小新旧等计价,可租亦可买,又因其分号多,调配方便,去哪里都十分便捷。 洛听风按照舟舟喜好择车,车厢宽敞,踏地铺绸,坐垫软而不塌,只需掌握内含机巧,可将其调至成小榻,能容人安睡。主人可另布小桌,也可将车壁之中勾手拽出以置物。侧窗覆薄透轻纱,拦虫透气而不遮光,可掀开敞亮,也可将雕花木窗推拢,垂下厚帘独享幽静。考虑到夏暑炎炎,还有冰席置换,当然,买得起此车的人不缺消暑之方,车行只送个贴心。拉车的马也是强壮且温驯无比,跑步稳而不癫,完全符合舟舟需求。 “多少钱?”舟舟准备当散财仙子。 洛听风不答反问:“你有多少。” 舟舟眼珠一转:“五十两。” “那就五十两。” 舟舟指责他败家:“一文钱都不给我留?我没钱了,你吃什么,住哪里。” “那怎么办,我没想那么多。”洛听风毫无悔过之意,“所以你现在养不起我了?” 舟舟想出个好主意:“我把你卖掉。” “别啊。”洛听懂牵起舟舟的手,凑近唇边贴了一下,舟舟手往回缩,对方抓紧了,动作强势,黑眸中透出揶揄的光,语气却万分真诚,“我这么听话的,很难再找第二个……” 舟舟心跳有些快,抬腿踢他一脚,终于把手抽回来,她听见那人在笑。 舟舟禁不起挑逗,耳根很快就红了,嘴上强硬道:“在外面,别动手动脚。” 光天化日,他们就站在马车一侧,周边看不见人,却能听到不远处有人交谈。 舟舟觉得“得寸进尺”这个词放在洛听风身上再贴切不过,他在屋里胡来也就算了,在外面,偶尔摸头捏脸她也忍了,但是动不动亲人的毛病得改,在外不能亲,舟舟不喜欢做私事的时候被人围观。 她揉搓着手背,越搓越烫,薄薄的皮肤显出羞怯的红晕,她语气是强撑着的正经:“万一被人看见怎么办,你以后注意些。” “好。”洛听风答应得果断,舟舟对他的承诺半信半疑,这人眼里流露出目光带着意犹未尽的缱绻,幽深的瞳仁慢慢转动,与她对视时,才呈现出妥协之态。 舟舟结了账,她没雇车夫,路途遥远,她不想再养第二个人,而且她偶尔会想让洛听风抱一下,只是拥抱,不做其他。即便如此,有旁人在场也会十分不自在,舟舟命令洛听风亲自驾车,临行前,特地嘱咐他别忘了千里,千里现在是她的马。 洛听风去后院牵马,舟舟往后瞧,不远处的路上冒出一列“商队”,各个面孔熟悉。 舟舟扯了扯嘴角,没说什么。 她的变化大家有目共睹,最先起疑的是江篱,细想舟舟近日表现,许多地方与刚失忆时不同,比如早起的次数增加,不再睡到日上三竿,用膳时,她依旧会点评哪些菜好吃,食欲却似有衰退,尤其对于水产,要求厨房别再做鱼虾,那时江篱就隐约觉得,她家郡主快回来了。舟舟一直没与她相认,不知是没彻底想起,还是另有打算。 江篱识趣地没有多问,只是觉得遗憾,她好不容易才掌握舟舟每餐饭量上限,将人喂得面色红润,身上多生出几两肉,如今前功尽弃,舟舟又变成了食欲寡淡的猫儿。不仅如此,舟舟不与她们说话,却与洛家那位相处融洽,江篱有些挫败,不知如何传信回去,告诉长公主她没有把人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