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庄公四年盛夏,望渚泽畔,西虞与南齐交界的灰色地带。 因连年战乱,如今这里只剩一片绵延百里的荒凉旷野,以及驻扎在东西两头的军营。 今日似是将起战事,东西两边的军营中都格外热闹,但景致却大不相同。 旷野西面,西虞大营沐浴在日光之下,里头的将士们情绪高涨,谈笑间都带着笑意,颇有开始庆功的架势。 而东边,位于背阴面的南齐军营却是另一番景象,士气低迷,兵卒们个个唉声叹气,就连年迈的主帅也不住地摇头叹息。 近午时,地表之下,一阵轰隆隆的闷响自西虞军营后方的酉州城传来。 转眼间,一紫衣女子凭空出现在军营中,当即引起西虞军一阵骚乱。这美貌女子丝毫没想过隐藏行踪,极为招摇地停在了一块空地上,而她身前,乃是一顶被重兵守护的华丽帐篷。 ——“是时雨姑娘!”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骚乱瞬间平息下来。 听得此言,士兵们无不慌里慌张丢下手里的刀枪剑戟,毕恭毕敬地朝女子行礼,顷刻之间,众人已为她腾出一条道来,直通那顶富丽堂皇的帐篷。 “时雨姑娘,方才多有冒犯,还请不要怪罪。国师大人等您很久了。”守在帐外的将领扯着大嗓门,浑身紧绷,声音还有些发颤。 “时雨!” 帐内传出一娇俏的女声,这一声宛若泉水叮铃,又似春风和煦,仅仅两个字,帐外紧张的气氛立时被悉数化去,战战兢兢的将士们纷纷松了一口气。 同一时间,帐中无端生起一股微风,撩开帐帘一角。透过这一角,能瞧见帐内的铜镜前坐着一名绝色女子,她左手虚虚搭在案上,食戒上银色光华流转。 此人正是国师龙仰芝。 她年方十八,生得一张犹如芙蓉出水般的绝色容颜,原本她那贴身侍女时雨已是人间稀有的美人了,然同她站在一起时,当即被衬得黯然失色。 “姑娘。”时雨一踏入营帐,微风立止,掀起的帐帘回归原状,龙仰芝戒指上的光芒也跟着变暗。 “那边拖住了。” 笑意俶尔在少女的脸上荡漾开来,任谁见了这般笑容,纵使心中有万般阴霾,也会被一拂而空。 她上前拉起时雨的手:“太好了!不愧是你!” 她一张瓷娃娃般的俏脸不但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之气,反而好像生来就带着亲和力。即便她平日里面无表情时,于旁人眼中,也好像在笑一样,让人见之忍不住想亲近。 就在此刻,龙仰芝余光瞥到了时雨沾满泥泞的裙摆。 她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微微向后退了半步:“我给你的遁地符有问题?” “不是,是半路上经过一条大河......” 时雨话还未完,龙仰芝就已取出了一沓黄色符纸塞到时雨怀中,符上闪着金光的符文还隐隐流动着。 “这是避水符,都用光了吧?”龙仰芝又掏出一叠符纸,其上符文与适才那些稍有不同,“还有这几张,时效稍短,但效果不错。哦,还有......” 时雨推脱不及,只恍惚了一瞬,怀里便被塞了满满一堆符纸。 眼见那明媚少女手上又握着厚厚一摞符纸,时雨慌忙开口:“姑娘,够了够了。是我一时紧张,撤了遁地术,刚好遇上山中暴雨,裙角这才被打湿了。” “这样啊。”少女动作顿了顿,颇为遗憾地将符纸收回腰间红色锦囊中。 这锦囊乃是上等丝绸所制,上有金线编织而成的繁复图案,精美绝伦,一看便知是件稀罕物什。 ——“国师大人!元帅有请,说要跟您商量等会打仗的事!” “这就来!”龙仰芝胡乱应了声,笑意复又荡开来。 她招呼时雨到妆台前,镜中映着她的容颜,灿若桃花:“刚好,我还没搭配完呢,帮我参谋参谋呗。” “等会要打仗?”时雨睁大了眼,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嗯,我一会要和南齐的将军单挑。”龙仰芝随口答着,左手不紧不慢地将铜镜调正。 “这,这怎么使得?军营里这么多人,元帅怎么独独让您与对方单挑?”时雨一担心,说话都有些磕巴了。 她这才注意到,她家姑娘今日可谓是盛装打扮,梳妆台上摆满了大小各异的首饰盒,更甚者,因妆台上的空间有限,她还特地找来了几个墩子,这才将勉强将这堆精美的匣子尽数摆了开来。 匣中珠宝闪着耀眼夺目的光芒,每一件的流光都各不相同。 虽然龙仰芝平日里都顶着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