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春光灿烂 万寿节如期而至，各国来使与朝臣们天亮前便已经身着朝服，带着贺礼在殿外等候为皇帝献礼。当然，皇帝不会一个个亲自收礼，在统一的跪拜和朝寿之后，他便与家人以及几位重臣移步内殿。 受礼过后便是巡街，由大臣们的簇拥下，皇帝皇后乘坐轿撵自东向西地绕城一周。为恭迎皇帝，不少人家清晨起就装点自家门面，尤其是商户，老早就以彩漆或布匹装饰起来。在城百官要求皆在家门前设立香案，为皇帝贺寿的同时也意向上天祈福，不少富庶的百姓也学了，巡城途中几乎家家户户前都设有香案。 轿撵所到之处都城上下皆是歌舞升平、鸣炮喝彩，前来观礼的百姓在皇帝的轿撵到之前便向轿撵行跪拜大礼，高呼千秋万代。 轿撵正前方领路的是一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马上坐这一位华服高冠的美人，美人肤白若雪，眉间一点丹红，正是禾光。她今日一身上下一针一线都极其奢华璀璨，衣裙由蚕丝和极细的银丝金线织就，动作间不仅飘逸如薄纱还流光溢彩，虽说素净的白但在阳光下却别样璀璨。累丝金镶嵌红宝石的冠顶在头上，一头乌发如上战场的将军般被高高束起，黑发如水般披洒下来，她手中也确实提着一杆红缨长枪。 阁楼之上，大周的九皇子站在栏杆前看着巡城的队伍浩浩荡荡地从他面前经过，他的目光不错眼的停留在禾光身上。 “旭日国力果然强富，一个万寿节便如此铺张。”客曹尚书就站着他身边。 直到禾光的身影走远，被一层又一层的人影盖住，九皇子的目光才挪到其他地方：“未必。” 曹客尚书看向他。 九皇子随手一指，指了好几处，曹客尚书随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都是或站或跪地普通百姓，脸上皆喜气洋洋，与其他人并无特殊之处。 “今日对皇城的百姓而言应当算是个大日子，和元宵春节一般。但细看他们都衣袖都有磨损的痕迹，是件勉强拿出来充门面的好衣裳了。” 细细看去确实如此，其中还有几个，甚至穿了打补丁的衣服，面色也是略显蜡黄干瘦。 “那处，这几个小孩，穿着算是整齐干净，说明家中尚且能维持温饱。他们的眼睛一直盯着香案上面的鱼肉，看来家里也只是维持温饱而已。” 曹客尚书随他说着又多看了几处，见这样的人零零散散的分布在人群里，不多，但用心去看总能看见几个。 曹客尚书暗叹他心细如发，却嘴中硬道：“这能说明什么，指不定是旁的乡里赶来凑热闹的。” 九皇子不咸不淡地继续说：“这样穷还来凑热闹，说明当日即可回到家。那么就是住在皇城附近，哪怕是皇城附近，我们大周也鲜少这样的人家。” 曹客尚书无话可说了，真相确实如此，看来旭日确实不如他表面这样看起来光鲜亮丽。 “但那又怎样？”曹客尚书冷笑一声“你难不成还要来攻打旭日？” 九皇子的眼睛落在飘渺的人群中，虚虚的扫一眼远处的皇城，继而落在曹客尚书那种轻蔑的脸上。 曹客尚书被他看的心里一阵发毛，一时不敢与他直视，但想起背后有人又撑起一股底气：“别忘了我是奉了太子的命，你最好别惹是生非！”他朝大周的方向高拱起手，瞪着眼前这个比他高一个头的九皇子。 这便是明晃晃的威胁了，若是子儒等人在这儿恐怕又是一阵跳脚，为大周的皇室哀叹一声。 大周的皇室有那么几个确实混的还不如皇帝身边的太监，但眼前这个绝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儿，至少现在他决定不装了。 “哈…”他十分突兀地笑了一声，像是憋不住了，握拳挡着嘴笑弯了腰，同样弯弯如柳叶的笑眼里的嘲讽森寒冰冷。 曹客尚书没想到平日里恭顺温和的九皇子还有这幅模样，一时呆滞：“你……” 发什么癫？ 他未说完一句话，脖子突然被掐住，曹客尚书的脸甚至来不及惊恐，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他来不及说完的半句话，和他只惊未恐的脸就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吊在脖子上，尖锐的骨头戳着脖子上的皮肉。 “去死吧。”轻轻吐出一句话，九皇子的手一松，刚刚还在与他说话的对象就像一根面条一样瘫软在地上，了无生气。 眼睛还瞪着的，眼珠子和舌头微微突出。 似乎是觉得这幅模样难看，他一脚踢在曹客尚书的脸上，竟一脚将整张脸踢的凹下去，血潺潺地自他头里汇聚成一小滩。 看不见这张脸了，九皇子的心情愉悦起来。捻起一块碧绿软糯的小糕点，哼着小调转身离开。走前不知是当心还是不当心，半个脚掌踩到了那滩血，脚印便由深到浅的出了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