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再尴尬困窘的境地,陆染也能不当回事,没心没肺地应付过去。 因为她不是在做自己,而是尽力扮演好已知的设定,演绎角色的人生。 可是这一刻,她突然感到有些疲惫,想要做回自己。 具体什么原因,陆染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可能是贺连寻那句“无论如何,你要安全”。 亦或者是明明说好了他会亲自来接她进京,最后等来的却是贺府的马车。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夏文看着替陆染说话的贺连寻,暗暗咬住了下唇。 贺夫人也没想到陆染态度会如此强硬,竟连贺连寻都不愿理会。 这小浪蹄子怕是得意忘形了! 看着倔强站在原地的陆染,冯杭沉吟片刻,缓步走出,向在场的宾客作了个揖。 “在下不才,恰好也学过几首曲子,今日见到古琴一时技痒,不若就让我来为大家弹凑一曲,若是有错处,还请莫怪。” 冯杭是在为陆染解围。 但周围的人听他这么说,却纷纷制止。 “这怎么使得,您如今被天子尊为仙师,今日愿与我等同席已是赏光,怎可登台奏乐?这是折煞我们呀。” 冯杭被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围在中间,脱不得身。 时移世易,因缘巧合去了一趟仓柱山,再回来,冯杭也已不是原先来去自由的冯杭。 朝冯杭摇了摇头,陆染婉谢他的好意。 望向主桌的方向,陆染不卑不亢道:“贺夫人,我已不是贺府之人,本次宴席也不是主动前来。既然贺府并不是真正的欢迎我,那我便不奉陪了。” 说罢,她向在场宾客行了个礼,转身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一个被发卖出去的丫鬟,竟敢在众人面前这样下自己的脸子,贺夫人差点气得七窍生烟,她向左右使了个眼色,立马就有人上前将门口把住。 贺夫人的态度很明显,这里是海正厅更是贺府,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婢子说来就能来,说走就能走的。 陆染停在门口,“贺夫人这是不打算让我回去?” 贺夫人在众人面前尽量保持住端庄,“陆染,你既然想入贺家的门,就不能这般随心所欲。怀宁伯府有伯府的规矩,我这是在教你。” “谁说我要入贺家的门?” “你与连寻,不是……” “贺夫人,你怕是弄错了。我一不会给人上赶着给人做妾,二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连续摔倒两次。因为第一次摔倒是傻,第二次便是贱了。” 陆染的话说得如此决绝,贺连寻怔然一瞬,喉头滚动,刚要迈出去的步子又落了回来,这一刻,他不确定陆染是否需要他朝她走过去。 晴依与翠娘也呆愣地望向陆染,此时的她陌生又坚毅,被发卖出去了几个月,不知道陆染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们做下人的,被公子纳了房不已经是最好的归宿了吗? 她却不稀罕了? “让开吧。”陆染对着两个挡在前头的婆子,掷地有声道。 两个人被陆染的气势唬住,犹犹豫豫虚站在门口,然而没有贺夫人发话,她们又不敢真正退开。 “陆染,等一下。” 这时候一个清越的声音从后头传来,在所有人的注目下,骆银州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没想到银州会在这个时候叫住陆染,袁铎一边伸手扯他一边小声道:“银州,你干嘛?快坐下,这是贺府的家事,你跟着一起凑什么热闹?” 骆银州没有理会他,而是对着陆染道:“我正巧有件急事要赶回去,便和你一起走吧。” 说着,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陆染的身边,冲门口亮出钥牌,“我有军务在身,还请让行。” 看着金灿灿的军中铜牌,两个婆子再没有理由堵在门口,纷纷退让。 “走吧。”骆银州对陆染微笑道。 陆染看着她,有些感激,至少在这个时候,她不是孤单一人。 “嗯。”陆染朝她点了点头。 “且慢!” 冰碴子似的两个字犹如一道利剑,破空而来,突然截住了二人即将离去的脚步。 看着陆染与骆银州并肩,贺连寻不受控制的胸膛发堵,紧接着升起了一股令人烦躁的的嫉妒。 他眸光深邃似潭,跨过衡亘在他与陆染之间的桌椅宾客,很快行到二人面前,“陆染就算要走,也应该是我来送她。骆副将若是有急事要办,贺某恕不远送。” 说罢他看也不看骆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