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只知道从此以后,又多了一位陌路人罢了。 她转过头不再去看,慢慢坐到地毯上,感到有一丝冷意从心底藤蔓似的蜿蜒而生,紧紧包裹住曾因周琼而得到过片刻温暖的心房。 热气熏蒸,皮肤微微发烫,可心底早已是千里冰封。 再不会因情悸动了。 屏风另一侧,周琼整理好衣衫,将按在他胸前的小手塞回到锦被之下,对着侧卧着的南宫珞柔声道:“你先睡,我去传水。” 刚要起身,下一刻,右手腕子又叫人一把抓住,一层薄薄的茧子摩擦着他的腕骨,这熟悉的感觉使他的动作突然顿住,又想起了乔笙。 之前在江淮,两人尝尝坐在迢河两侧的石阶上,手叠手嬉笑着看彼此手上的厚茧。 茧子来历各有不同,乔笙是制灯辛苦,而他是握笔苦读。 相比于乔笙,南宫珞保养得当不说,平日里除了研究些新玩意,也极少亲手制灯,故而指腹的茧子只有薄薄一层,在光下晶莹透亮。 烛火幽微,南宫珞侧卧在塌,眉目含情,缠绵情意中,一丝探究之意格外明显。 周琼缓过神来,迅速把乔笙的影子从脑海里驱逐出去,情意满盈的心也在刹那间空荡下来。 从他签下与南宫珞婚书的那一刻,他与乔笙,再无可能。 也是在那一刻,他亲手剜去了自己的心。 见周琼如此失魂落魄,南宫珞心里越发得意起来,面上仍旧一副浓情蜜意状,美人蛇似的攀附上去,艳红薄纱愈发衬得肌肤赛雪,把周琼死死箍在床边。 “周郎,”小巧的下巴垫在周琼肩上,气若幽兰,“你起先不愿与我成婚,可是因为心中有人?” 周琼呼吸一滞。 朱唇轻笑,“是江淮的乔娘子,乔笙,对吗?” 南宫珞笑得愈发妩媚,周琼却从那双妖冶惑人的美目中看到了凌厉杀意。 他若答不出南宫珞想要的答案,怕是他与乔笙都恐有性命之忧。 南宫珞又问:“等明日安顿好,我就让齐管事去下帖子,请乔娘子过府一叙。若周郎有意,”修长的食指抵上周琼的胸口,宛如一把利刃,“不妨将乔娘子纳为贵妾。听闻乔娘子制灯手艺绝佳,更有传闻说与我不相上下,如此听来,我二人闲来无事时还能切磋一下。府里多了这么个心灵手巧又得周郎欢心的妹妹,阿珞也是很开心的。” 屏风后,乔笙嘴角拉出一抹讽刺的笑。 南宫珞自小爱吃独食。有一回,南宫府上的一名家仆之子年幼,见着石桌上摆着盘点心无人享用,便悄悄拿了块吃。 谁知,刚一入口,就叫南宫珞抓了个正着。二话不问,南宫珞当即命人叫小孩捆了乱棍打死。而那时,南宫珞不过七岁。 说来她与南宫珞第一次见面是在十四年前,六岁的她第一次去南宫府,当时还是南宫璃姑姑掌家,见小厨房糕点做的新奇就叫人拿了一碟给她吃。 可她还没吃呢,一碟子糕点就叫得了消息的南宫珞掀翻在地。 她不是仆人之子,南宫珞对她无可奈何,事后反被南宫璃训斥无礼。 乔笙觉得南宫珞后来看自己一直不顺眼,大抵就是从那开始的。 为着一块点心、一盘糕点都能滥杀无辜、怀恨在心的人,又岂会与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她笃定,若周琼敢说“好”,周琼和她今夜就得进棺材。 可惜,周琼不是色令智昏之辈,绝不会上南宫珞的当。 乔笙静静听着,周琼的声音亦如其名,温润如美玉,自来都是沉着镇定,波澜不兴。 这样的声音,缠绵若水,说起情意绵绵的话来,很容易就叫人沦陷进去。 “卿满吾心,安容他人?” 虽知未必真心,可乔笙的心还是因着这句“卿满吾心,安容他人?”狠狠抽痛了一下。眨眼间,泪湿粉面,心下戚然。 这般浓情蜜意的话,南宫珞信了,不再纠缠。 床上两人又缠绵了一会儿,南宫珞娇滴滴喊饿,撒娇让周琼去借客栈的伙房烧一碗索饼给她吃。 周琼无有不应,推门而去。 门扇刚一合上,南宫珞瞬间换了张冷面皮,不复先前媚态百生,只是阴冷的、得意的,似乎将人玩弄于鼓掌才是最能愉悦她的事情。 她单手支头,侧身撑在榻上,目露得意之色,挑衅地看着屏风后那个模糊的影子。 锦被在身上随意盖着,勾勒出一副曼妙身姿。 “乔娘子,我夫君方才所言,你可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