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洗漱完毕,就见李福海身后跟着个小太监一起笑盈盈地过来行礼,手里端着什么。 是一只上好的天鹅青瓷的玉碗,至于那里面泛着苦味的汤汁,不用明说,望宁也知道里面是什么。 “有劳了。”望宁如同过往三年一样双手接过,心中暗笑姜衍的多此一举—— 她早在和姜衍做出那个荒唐约定的当天晚上就给自己灌了两斤红花,本就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她本该爽快地一饮而尽,可是…… 望宁半遮着眼眸,手微微一滑,玉碗掉落在地上,没碎,药汁却洒了一地。 ——这是她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将这药弄潵。 “无事无事。” 李福海说着,恭敬地将玉碗捡起,没说再倒一壶,只示意身后的小太监往前走了走。 小太监端着的那木碟里,放着望宁要的两块免死金牌,巴掌大下。 可只要有它,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境遇,都能保上一命。 “陛下出门前便让奴婢的去国库里寻了。”李福海是个人精,“就是奴婢年纪大了,头昏眼花的,才找到了现在。” 将这两个保命东西接过收了起来。 望宁也只当他是寻求赏赐,便随意从梳妆匣子里拿起一对金质花钿打算打赏给李福海。 “哎哟,这可使不得。” 望宁对首饰衣物什么的不上心,不知道这一对九珍鎏金开屏细花钿的来历,甚至可能不知道这一对花钿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首饰匣子里的? 可是李福海却是贴身伺候姜衍的,前日里得了望宁公主的点心,尚且被那冷冷的目光如刀剑一般削了半天不说,还一个也没有尝到。 今天要是不长眼地接了这对花钿,怕是脑袋都要留不住了。 “殿下您本就是奴婢的主子,奴婢给主子办事天经地义,那还敢要什么赏赐?” 他话说得甜,人跑得也快,好像这花钿不是什么金银珍珠,而是夺人性命的洪水猛兽一般。 “你头上这对花钿……” 马球场里,建平与她并排坐着,盯了望宁许久,还是缓缓开口道,“是江南的东西吧?” 她在江南生活了四年,望宁花钿上的这十颗圆润饱满有光泽的珍珠绝对是江南的产物。 听她突然提及,望宁也不自觉摸了摸鬓角处的珍珠花钿,“可能是吧?都是内务府准备的。” 内务府每月都会供上来一些新的衣服首饰,给她挑选,可望宁对这些东西不甚热衷,都是偷懒直接让水华水芸二人帮她选的。 末了,她想到了什么,轻点了点自己头上这轻轻巧巧、容易藏匿的花钿,“这东西在宫外很贵重?” “应该就是江南上供来的东西了。”建平答着,“这遮鬓花钿是江南新兴的款式,陆慈这么爱赶新潮的人都还没用上呢!” “让你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小厨娘的人先戴上了。” 说着又听到望宁那单纯的问话,一时心下觉得有些好笑。 何止贵重,这种成色大小的珍珠,在江南的富人圈里一直都是有市无价。 “一颗大概是普通人家一年的收成吧。”想着建平心中又有些艳羡。 四年时间,她只觉自己已是满经风雨,可望宁似乎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可见宜太后是费了心思护着她的。 她语调之中更添逗弄之意,“本宫这千娇万贵养出来的妹妹哦,也不知道会落到那个破小子的家里!” 话音刚落。 “落进我家里如何?”就见宽阔无垠,旌旗飘飘的马球场里,骑马飞奔而过一位白衣少年。 那是当年太子在崇文馆的伴读之一,许太师的独子——许少行。 与望宁同岁,月份却比望宁小些。 “本宫看你是打马球打得魔障了,许太师是要听到你这样调侃望宁……” 建平闻言微愣一下,接着便反应过来又调侃他,“大概又要请你们许家的家法,把你打个皮开肉绽了!” 他们几人都是一同在崇文馆长大的,许少行行事最为洒脱不羁,偏偏其父许太师是个大昭出名的老古板。 父子二人没少起争执摩擦,尤其是后来许少行一声不吭去参了军,气得许太师差点扒了他的皮。 “殿下你又笑我!”他一副混不吝的样子,“不过我确实是出汗出的头昏脑胀的,还要劳烦阿姐把水壶递给我。” 许少行是太皇太后的亲侄儿,真论起来肯定是比望宁这个假凤凰要尊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