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娘娘呢? 她不认识胡姬,胡姬却是认识她的,皇帝给足了沈家颜面,贵妃的册封礼和公主的册封礼办得隆重至极,举国皆知。 让她这个被幽在迎春宫的“娘娘”也听到了些许鞭炮声。 她明明生了皇子,不被承认,还被幽在此地,沈琼却靠着一个外甥女,能够被晋为贵妃,代掌凤印。 思及此,胡姬的眼眸之中翻着些他人看不懂的情绪,指甲死死地扣在肉里,说话也意味深长了起来,“望宁公主既然要和菩保交朋友。” “那菩保可要拿出些诚意出来。” 那语气算不上友善,可毕竟当时的望宁也只有十一岁,品鉴不出这句话里的阴阳怪气。 反而真诚得很,“不用不用,我们是朋友,我又不是路过的土匪!” 她自幼跟着戍守边关的母亲生长在边塞,“诚意”这种东西,只在母亲每晚讲的那些绿林好汉故事中的土匪嘴里出现过。 不给“诚意”可是要挨欺负的。 少女又想起面前小孩昨日被人围在拐角处的场景,心中因为自己救人前的挣扎而变得更加愧疚,“你放心。” 她看着一言不发的小姜衍做出承诺,将手里的药又往前递了递,“我是不会欺负你的,我保证。” 说话间,已经三指冲天做了发誓的动作。 姜衍却没什么动作,只目光定定地看着她。 好在望宁也不曾期待他要有什么反应,突然她透过门缝看到了红玉枪,那是她母亲独创的武器,她不会认错的。 “红玉枪!” 望宁眼眸晶亮的扣住了他的肩膀,她语调惊奇,动作亲密,整个人都几乎都要贴了上来,“你会耍红玉枪!” 暗金龙纹冕服虚虚遮盖着些什么,姜衍一手扣着这人的肩膀,一手箍着纤细腰肢,这是比十年前还要紧密还要贴合的距离。 只是十年前,她是公主,而他是弃子。 如今位置对调,上位者却再没有她当初一般那么好心。 他剑眉微挑,启唇时虎牙尖尖,“孤可是会狠狠欺负你的,阿姐。” 皎洁下弦月高悬夜幕,洒下柔柔月光照在寂静深宫之中。 大昭最尊贵的女子之一,先帝的嫡长公主——建平身着一袭深红色翟服,头戴纯银翟冠,手持玉笏缓缓向广阳殿走来。 她已有四年未曾入帝都,如今归来自然要先向新帝见礼。 李福海本就早早遣散了外面站着的太监侍卫,只留自己一个又聋又瞎的在外面侍候。 他虽经验丰富老道,可还是在看到建平长公主的时候慌了神。“奴婢见过建平长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即刻跪在了地上,似乎是为了显示自己对长公主的尊敬,声音比一般人行礼时要大上几倍,又尖又利的,刺得建平直皱眉。 “行了。”建平轻挥了挥手,“起来吧!” 一般来说,李福海如若这个时候起身,接下来便是进入广阳殿告知皇帝有人求见。 可他若此刻进去,那跟提着头走进阎罗殿,有什么区别? 于是李福海好似没有听见长公主的声音一般,依旧端端正正地跪着,“陛下今日事忙,刚刚才躺在榻上休憩,您看不如——” 话音未落,就被建平长公主堵了回去,“公公这意思是陛下不愿意见我咯?” 虽然这话说的难听的很,李福海却是当下松了一口气,建平长公主自幼被娇惯着长大,其母是先帝唯一的嫡妻——端嘉皇后,其同胞弟弟更是在先帝登基第一天就被立为太子。 所以她向来是张扬肆意,无法无天的。 李福海还以为自己至少会挨长公主一脚或者是一巴掌。 “奴婢不敢。”他的声音依旧大了出奇,正想着该找何种借口遮掩过去的时候,朱门里缓缓传来皇帝的声音,犹如初夏的一抹微风。 “李福海,可是皇长姐到了,还不赶快请进来?” 广阳殿内一片昏暗,李福海倒是没敢骗她,皇帝确实是休憩在侧殿的榻上,冠冕早已卸下,身上虚虚披着黑金朝服,曲半膝,倚在床头上。 绸缎薄被被他的膝盖顶着有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山包。 应该是休息的时候嫌弃光线过于明亮,皇帝身下的方榻周围轻纱帐被放下来,隔绝了许多,也让建平隐隐约约的看不清楚。 “臣建平,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靠近建平这一侧的手里拿着一本书籍,而另一只手被朝服虚掩着,似乎在被子里,又似乎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