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定不会有藏污纳垢之事。” 刘安看了陈倾一眼,跟着道:“没事儿。梁先生一个人住着总还是要小心,倘若有事随时来县衙找我。书院这几天应该也会休假,梁先生没事就不要出门了。” 梁岑点头:“大人说的是,梁某谨记。”说着,几人就往外走,梁岑跟在身后送他们出门。等他们去了隔壁,他才关门进屋。 进屋后,他先是从门口到桌子再到床上的每一处都细细打量一番,看起来与往日别无二致。他转头沉沉的看向墙前的博古架,一动不动,眉间眼上似乎染上晨间雾里的风霜,料峭冷峻。 刚刚陈倾的眼神和话语,让他心里很是不安。直觉告诉他,他暴露了。 哪怕他还没想到自己在什么地方漏出破绽,但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都不会让陈倾再找到......花影。 狭巷中杀机渐起,风声鹤唳,掌座府却是春和景明、云销雨霁。 甸兰院 院子在掌座府最深处,古树朝天,花木山石,精巧别致。一路沿着厢庑游廊到正室,只见两人在窗边榻上对弈,隐隐传来絮絮的说话声。 “啪唧”一声,容与将手中黑子按下:“吉高,你觉得月出此人如何?” 他对面坐着一个白皙清秀、面容清癯的布衣书生,听见这话捏着白子的手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不可小觑。” 容与眼角弯了弯,语气似乎带着些微的愉悦:“能在北狐山掌座府来去自如,自然非等闲之辈。” 卫言咂摸了一下这个语气,怎么也不像生气的口吻:“公子,不介意这人搅得江湖一团浑水?” 容与挑了挑眉,带着几分调侃的味道:“怎么,你家公子便是这样没有容人之量?” 卫言连忙将棋子松开,似乎想要起身解释道:“公子当知道吉高并非此意。” 容与摆摆手,示意他继续坐着:“玩笑罢了,你说月出可当真会是魔教中人?” “是不是魔教且两说,但是陆清秋的传人是实打实的了。”说到这里,卫言叹口气道:“想当年陆清秋何等风采,谁知最后会落得那般下场。” 容与目光定在棋盘上,似乎无意识的重复了一遍:“传人?” 卫言看容与陷入沉思,跟着轻声道:“陆清秋的缠云步可是夷花庄绝传,不是他的传人怕是施展不出来吧。” 容与摩挲着手中棋子,沉吟半响道:“据说当时江湖有言:天下之才有一石,陆清秋独占八斗,恣行时占一斗,余下诸人共分一斗。” 卫言勾了勾唇,嘴角带着些微的讽刺意味:“谁说不是呢!便是如今这北狐山掌座当年也不过是与众人共分一斗,于江湖之中名不见经传。直到崖山之战后,才由武林盟主方济众直接提为北狐山掌座。” “听月出的语气,陆清秋的事似乎与赵邕脱不了关系?” 提到陆清秋,卫言就唏嘘不已:“不仅是赵邕,怕是不少人都顺水推舟出了手。毕竟,那时的陆清秋太耀眼了。” 都说天之骄子,往往登高而易折。 二十年前的江湖可谓英雄辈出,少长咸集。陆清秋则是盖在这些英雄之上的巨山,无人可越其风头。十五岁一人一骑挑了黑风十八寨,自此声名大噪。十八岁时候在万剑庄试剑阁赢走了徐老庄主的相盈,此剑可列入当世名剑第三,薄如蝉翼,剑走时如风动云起,自此一人一剑独揽江湖八分风月。二十三岁,被逼上崖山,斩杀上百人,而后力竭而亡。 如此还不算结束,武林盟又跟着曝尸三日。一大批看不过去的武林人士跑去劫尸,可怜尸首没劫下来,人死得却是不少,最后跟着一起扔到乱葬岗喂狗了。 容与将黑子按在棋盘的棋眼之上:“倘若不是立场相左,我倒真的想看看他会走到哪一步?” 卫言觑了他一眼:“公子要出手?” 容与似笑非笑的看了卫言一眼:“不然你觉得赵邕这个蠢货又能在月出手下走过几招呢?” 卫言有些不忍的叹气道:“因着陆清秋,死的人够多了。” 容与目光凝视着纵横十九路疏密不等的黑白棋子,倏然一笑,指尖落下一子,随后慢悠悠地捡起几颗白子,棋子入瓮的声音丁丁作响。 “人生来入棋局。便是没有他,死的人又何尝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