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起来,“这么久没来,还是在忙着选郎君?” “嗯。” 云初大半月没见她,要说的话已经攒了一大堆,从在窗边见到岑音的马车停下时就欢喜起来,这会儿像个叽叽喳喳的小鸟。 “声声,你剪小刘海真好看,改天给我也弄一个。” “好。” “对了,你之前说要选郎君,哥哥替你理了一个册子,从二品之家到五品之家,年龄品行还有常去的地方都标注的极为详细。有这么厚。”她比出一截手指头。 岑音知道,但还是摇头,压抑住即将哽咽的声音,微微惊讶,“这么多?” “是呀,我也看了,半日都没翻完,好些连哥哥都比不上。”云初坐回案边,捣鼓没弄完的新药,“哥哥方才出去了,待会回来让他给你看。” “谁都比不上他。”岑音向另一侧偏过头,很认真地重复,“谁也比不上云川。” 泪水已经汹涌欲出。 在云初发现不对前,她起身进了相邻的一间房,这里摆着三张四格木架,每个木架上都存放着未贴名的药草或毒草。 “声声,你不能进去。”云初在要拦的时候已经晚了。 岑音把门合上,声音小小的,装作赌气,“我就要进。” 手还未从门梁的隔木上收回,泪珠就已经打了下去。 好像春雨,试探着掉一两滴听见声音后其余存着的水才肯倾泻而下。 泪水淌进一室的苦药味里。 上次见云初是一年前,她才十九。成了她们间的最后一面,云初拉着自己的手说其实她一点也不喜欢京城,她讨厌这里的人满嘴谎言,讨厌每次人情往来都是算计好的利益得失。 她喜欢的是渝州,是江南,可到死也没能再回去。 岑音直到他们死后才明白。云初留在京城是因为她,她几乎集齐所有云初讨厌的特性,可是云初还是愿意这样一个不好的她留下来。 她一点都不配,岑音后悔过无数次,今日就好像梦想成真,云初又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还是开开心心的模样。 岑音背过身,靠着门缓缓坐下。眼泪掉一颗就用指尖拭掉一颗,不知怎么越拭反而越多,索性用手捧住脸。 原来开心也会落泪。 半晌,云初压低了嗓子的气音贴着门传来,“声声,你看到了吗?” “什么?”岑音的声音没有任何变化,任谁也不会知道她大哭了一场。 她擦了擦眼角,视线从朦胧恢复清晰,也后知后觉地看到了面前的玄色衣摆,还有上面金丝线绣的云纹。 “就是人啊。”云初的声音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躲着点,别自己被他看见。” 岑音呆滞地仰起脸,刚刚还汹涌着的泪意顿时化为虚无。 眼中剩下的一滴泪被刹那间后背生出的寒意凝固,滚出了眼角,在腮边留下一道冰冷的泪痕。 沈却垂眸看着她,薄唇轻抿,看不出喜怒。 岑音一时间被这样的目光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单膝在岑音身旁蹲下,与她平视,手也伸了过来。 “你做什么?”岑音刚哭过的眼睛还水汪汪的,瞪起人一点也不凶,倒像是在撒娇。 蓦然想起以前的某次,意识到这一点后岑音快速转过脸。 他已经离她太近,现在想躲开也难。 沈却在即将碰到她额前的绒发时停住,眸光一暗,仍是克制着没有碰到。 她受伤了。 是受伤才哭吗? 不,声声不会因为痛而哭的这么伤心。 沈却忽然忆起那日青华峰她留下的“日后再会”,如今李成州逼她正紧,她是想…… 他的手没有收回,而是轻轻落在岑音的腮边,那滴眼泪经过的地方。拇指摩挲过柔滑的面庞,渐渐抚上她的眼角。 “怎么受伤了?” 岑音愕然,惊恐,想跑。 沈却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