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和颜悦色地问着崔若愚。似乎没看见姜维的剑拔弩张。 姜维的杀气也不是冲着刘禅而去。丞相的嘱托和他留下的大汉就像一个咒术一般,紧紧保护着刘禅。 他的杀气汹涌澎湃地掩向刘禅身旁的黄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黄皓也知道自己已经无法讨好姜维,便干脆回敬姜维一个挑衅的笑容。 崔若愚并不认识黄皓。也没有留意皇帝身边这个笑得和蔼可亲、如春花秋月般灿烂的宦官。 她一霎那的反应,已经出卖了她。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能断定,杨曦月是她所害。张宜只觉得浑身都在膨胀,脑袋一阵阵晕眩。 居然是真的!杨曦月真的是被崔若愚害成这样。 刘禅更是乐不可支,他随口一句,就把崔若愚诈成这副模样。作为帝皇,他拥有着常人难有的识人经验,也可以做到单刀直入、无所顾忌。 当然,这种无所顾忌也只是针对崔若愚这种毫无势力的白身。他对杨仪,即便姜维人赃并获,刘禅也不能轻举妄动。 崔若愚也醒悟过来,自己露馅了。她稳住了慌张的心情,也没有第一时间去掩饰自己刚才的惊慌失措,而是继续惶恐地说:“回陛下。此事……此事怎地连陛下也知道了?” 刘禅笑容僵住了。迷茫在他眼中一闪而过。他听说了什么事? 姜维不动声色地收回剑柄上的手。 崔若愚老老实实地跪着回答:“杨小姐遭遇不幸,只有小人能算得上人证。当时都说是小人所为。差点要砍了小人的头。小人吓得夜不能寐,惶惶不安。好不容易澄清了嫌疑,杨大人也饶了小人一命。还望陛下明察!” 刘禅愣住了。原来崔若愚那么害怕是因为曾经被怀疑过。“这……已经查过了?” 张宜和黄皓交换了一个眼色。 张宜抓住时机走出来,盈盈拜倒:“陛下。请容民女陈情。” 刘禅瞅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是张太守的千金?那可不是什么民女。你且说吧。那杨曦月是你好姐妹?” 张宜凄然地笑起来:“正是。民女与杨曦月自小一起长大,行过姐妹之礼。如今见她生不如死,只想为她讨个公道,捉拿真凶。” 她说完就愤怒地看着崔若愚。“你不是唯一的人证。有人看见你当日恫吓曦月,夜里她就出事了。这么巧又只有你在场,所有人都被杀被害,你却完好无损!这世间哪有这样的巧合?分明就是胆大包天,强词夺理!你要给曦月偿命!” 张宜突然放声大哭,跪下去说:“陛下!还求陛下做主,惩治恶人,给曦月一个公道!” 刘禅脸上挂着一个不变的笑容。黄皓笑得越发开心。 进城之前,黄皓不遗余力地向刘禅数落姜维的自大和骄傲,还暗示刘禅,杨仪之所以造反,是因为杨曦月之事得不到公正处理,杨仪年迈糊涂,又自觉无法与姜维讨说法,这才一怒之下招来氐人。刘禅听的多了,心里也信了几分。 只是他仍然不信,崔若愚是为了杨曦月的美色。那女子有何美色可言?今日见到崔若愚,更坚定了他的想法。这崔若愚长得可比杨曦月俊多了。 “崔若愚。你有何说法?”刘禅有些轻佻地看着她。“是你干的不?你难道真的喜欢那种女子?朕看不像。”刘禅摇摇头,坐直了身子。高高在上地俯瞰着跪在台阶下的崔若愚。 崔若愚眨了两下眼睛。心里突突突地跳,喉头一直有呕吐的冲动。她默默不断地吞咽,把胃里的翻腾控制住。 她知道此刻姜维已经走到她身后。但是她不想求救。 她拼命地告诫自己:沉住气。还没想到说什么之前,先不要露出任何的动静——这也是姜维经常提醒她的。 她强迫自己冷静地面对、分析。这皇帝知道的小女人八卦还挺多。看来是张宜串通了谁,提前跟皇帝告了状,让皇帝来兴师问罪。难怪皇帝上来就提杨曦月,又能一眼认出张宜。 想到这,崔若愚不由得又紧张起来。因为她知道,皇帝必然不会为了杨曦月来追究她。 说到底,还是冲着她背后的姜维来的。 可是,姜维才刚刚替皇帝平定了一场潜在的叛乱?皇帝来了,不仅没有感恩戴德,反而替造反的杨仪的女儿兴师问罪? 崔若愚有些头重脚轻,身边的天地和人都慢慢地变得虚幻起来。她好像一只断线风筝一样,身不由己地飘上天空,不知道前途怎么样。 只能听天由命吗?崔若愚对这种感觉很恐惧。她身子有些微微发抖。 她艰难地开口,猝不及防被压在心头的气息冲撞,先是咳了几声。她连忙压住咳嗽,满脸通红地说:“小人绝不做伤天害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