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仪放下酒杯,低声但严厉地问。 “灾民都进城了。其他人都混在里面,进来了。他们没赶上。应该会按照约定乔装为商人。小人已经打点了守城官兵,不会刁难他们。估计是路上私卡绊住了脚。”随从毕恭毕敬地说。 “去打听私卡的情况。”杨仪吩咐。 私卡处还在缠战。为了不暴露方位和藏身之处,投石手投完一阵就隐匿了。 那些“商人”打开了酒坛子,从里面拿出各种各样的武器。 还有一人拉开了一枚响箭。响箭呼啸着冲上云霄。 他们在跟附近的后续部队打信号。因为此地与汉中城门相距甚近,他们才乔装。以免打草惊蛇,走漏风声。 结果被崔若愚诈出了马脚。 崔若愚此刻和几个剑阁兵藏在仓廪之中。外面的投石兵看到了那响箭。 不一会儿,数百骑兵就踏进了关卡之处。 远山上的投石兵屏住了呼吸。 骑马刚要靠近仓廪,投石兵就发动了攻击。这次换上了带火的石头。 每个人都尽力了,不过,敌众我寡。 崔若愚知道,汉中军还有别的用途。不能调来此地镇守。她带着剑阁兵,能拖多久是多久。 眼看门外的攻势越来越猛烈,崔若愚命令其他人藏在稻草堆底下。 “等他们走了,你们就跑!”她吩咐。 仓廪的门被踏破。崔若愚冷静地站在最前头,拉开弓箭连射了五发。 骑兵一连被射落了五个人,才来到崔若愚面前。 那人挥着大刀,从若愚头顶砸下来。 若愚长剑利落地削断了马蹄。 战马狂叫着翻滚落地。 崔若愚披头散发。身上大片大片的血迹。是敌人和战马的血。 一支冷箭破空刺向她。 仓廪的窗口处,另一支箭急啸而来,击落了冷箭。随即一阵箭雨钉向氐族的骑兵。 敌人溃散奔逃。 一人一马飞奔入仓廪。马刚勒稳,那人就飞到了若愚身边。 他推开了围在若愚身旁的士兵,惊慌失措抱起倒地的崔若愚。 士兵们见来人是大将军,只好退开了。 姜维抱起崔若愚,急匆匆地转身上马,一路奔回汉中城。 终于还是来到了无法预测她的这一刻。她又长大了。敢不听他的话了。 五十挡六百。 姜维心中想到她,不再是活色生香爱憎分明的女子,而是一个智勇无双的战士。 崔若愚身上的伤势没有致命危险。由于力竭,加上淋雨风寒,在病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五天。 混混沌沌之间,总感觉到一个温暖的身子依偎着她。给她换药喂药。 那身子的香气凛冽而清新,她情不自禁地抱紧他,蹭着他。仿佛这世间再也不需要其他人了。 抱紧他,就够了。 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不是真的。哪有什么人,可以一直陪着她,什么事也不做呢? 可她昏睡了五天,那身子就一直在。当她缓缓睁开眼,还有些迷茫时,看清了抱着的确实是个人。 她抱着他躺着。他半卧,正在就着案头的火光阅览兵书。 她的目光缓缓顺着他的腰间滑向他的面庞。他心有灵犀,眸子也正好垂下来,看着她苍白的小脸。 她活像一支雾气里的海棠。慵懒,无知,带着诱人的水汽和香气。 他喉间滑落了一下。又深深地呼吸。 她认出他来。即便五官容颜尚有些恍如隔世的错乱,但那双凤眸里透出来的缱绻和悲凉,却永世难忘。 她知道他在克制。她不想克制。她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很想他,只想跟他欢好。 她就顺势攀上了他的身子,坐在他腰间。与半卧的他,四目相对。 他没有言语,手上的书已经掉落在地上。他深深地打量着她,心中粗略地估量着她身体状态。 她见他不来抱抱,像个孩子索要心爱之物却没得到回应,便赌气般地要强吻他。 “我来。你别动。小心伤口。” 他略粗糙的大手,按上她的背后。将她从腰间拢得更近些,随即低头冲着她饱满红艳的唇,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