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浣月遮掩住眉心处燃烧着的火莲,几步跃出古林,只听得身后风声阵阵,铜钱叮铃。
仅眨眼之间,便进入小秘境之中,放眼望去,四野寂静,弦月高悬。
她掐诀将横刀上的血迹清干,握着刀缓缓向前走去。
闪着寒芒的刀身划过地上恣意舒展的野草,发出簌簌的低响。
虞照等人的火莲印迹已到了前方不远处的一条大道上。
颜浣月还未跟出几步,却听得一阵鼓乐喧天。
大道上薄薄的夜雾中,远远行来一串长长的迎亲队伍。
灯笼深红,花轿寂寂,队伍前方,有人头戴神鬼面具,手持法器,挥袖踢袍,口吐焰火,边行边跳。
刺啦啦盘铃阵阵,啪哒哒魂板遥遥。
未曾见过这等阵仗,颜浣月略顿住脚步半伏在地上潜入夜色中。
掐诀捕捉着那边的声音,看着那四片火莲印迹齐刷刷避让在路边。
迎亲队伍停在虞照四人身前,神鬼扮相边行边跳的几个人围着他们跳来跳去,口含烈酒喷得火焰冲天。
不知此等诡异之景到底是否有险,几人皆暗暗掐诀,预备一击毙命。
魏青佩怯怯地缩在虞照身后,小心翼翼地唤道:“虞公子,我第一次离家试炼,没见过这种事……”
虞照不着声色地蹙了蹙眉,他在这种时候向来不甚喜欢软弱无能、拖人后腿之人。
但方才是他与谭归荑赌气带了魏青佩入队,倒不好多说,显得自己没有担当。
况且护着一个人于他而言并不难,因而他算是默许魏青佩的靠近,并未开口。
谭归荑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林笑枫握着一把长弓,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四下跳跃的人。
不几时,迎亲的队伍里走出一个身着红袍的人,他走上前来,向四人拱了拱手,乐呵呵地说道:
“诸位,我家公子今日大喜,既是行路之人,不妨去喝一杯喜酒吧。”
说着喜气洋洋地给四人一人发了一个红封,一张喜帖。
也不管几人是否要去,便兀自招呼着戴着面具跳舞的人继续赶路。
颜浣月伏在草丛中等着他们过去,谁知一阵铜钱丁零当啷而来,陆慎初眉心开着一朵火莲,从她身边飞奔了过去。
跑到前面又突然回过头来,一脸天真烂漫地对她说道:“道友,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他头上盘着的一条小金蛇从他的发带里探出头来,默默地注视着她。
而方才那些跳舞的人又都闻声边跳边往这边行来,大道上虞照四人皆是注意到了这里。
颜浣月缓缓吐息了一会儿,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道:“刚走进来跌了一下。”
陆慎初伸手欲扶她,她躲了一下,说道:“不必了。”
一群人围着他们二人跳舞,那发喜钱和喜帖的人也凑上来给他二人发了。
颜浣月拿着东西走到大道上,虞照见了她,便说道:“既然跟着我过来了,何必还要躲躲藏藏?”
颜浣月含笑道:“选这里实属意外,怕碰上说我是来跟你们抢夺东西的。”
虞照觉得她这个借口多少有些拙劣,之前不想同他一道进来,可今日恐怕是偷偷看到他选了那条路,才特意跟上来的。
以前他对于归荑所鄙夷的小女儿心性并不十分明白,可颜师妹确实是让他越发清晰地懂得了那种心性究竟是什么意思。
归荑很讨厌的东西,他好像......并不觉得讨厌。
谭归荑见颜浣月分明就是居心叵测,却能这般毫无挂碍地走到他们身边随口捏出个谎来,实在是脸皮厚。
不过颜浣月最好只是为了接近虞照来的,若是想要抢东西,那是绝对不行的。
迎亲队伍甚是浩荡,从他们身边经过走了许久才走完最后一个人。
颜浣月捏着红封和喜帖,问向陆慎初道:“陆道友,这东西,你们玄降之中可有说法?”
陆慎初正欲开口向躲在虞照身后的魏青佩问话,闻听此言,说道:
“这是借喜钱,原本民间也有这些习俗,只若是红封中封了绕线钱,那便是主家福薄,怕家中办喜事会受不住死人,便要借路人气运冲喜。”
谭归荑曾经在雍北大山之中远远地看到过陆慎初的身影。
此时听闻颜浣月问他玄降之事,立即心弦一紧,走到陆慎初身边仔细看着他,问道:“你就是......玄降中人?”
陆慎初说道:“在下正是玄降散修,陆慎初,道友......”
谭归荑苦于那日之后寻他不见,此时意外相逢,心中怎不起波澜?
她伸手拍了拍陆慎初的肩膀,将在场众人都介绍给他,又说道:“那道友你可有同伴?”
陆慎初看了一眼魏青佩,后者往虞照身后躲了躲,说道:“你若是一个人,与我们同行便是。”
虞照嫌她多事,正要开口拒绝,谭归荑却说道:“是啊,一道吧。”
虞照面色一沉,看向颜浣月,问道:“颜师妹,一起吗?”
颜浣月微微一笑,转身几步跃入夜空,跟上了迎亲队伍。
他们反正都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