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不记得了吗?是谁在背后策划了这一切,是谁让无数个世界陷入火海,又是谁让你的基因之父放弃人身.你正在放弃为他们复仇的机会,而这可能是你唯一的机会,亚戈。”
“如果卡里尔·洛哈尔斯和康拉德·科兹知道会怎么想?你为了一个孩子,居然甘愿放弃这一切?”
他狂笑起来,转身走进传送门,将那个孩子摔落在地。赛维塔转身飞奔过去,将他轻轻抱起,看着内脏的碎片从他的喉咙中涌出.
在三年后,这个孩子将成为夜刃的一员。
他将和他的兄弟们一样,对艾瑞巴斯怀有无上仇恨,对他进行永恒的追猎。但是,在这一刻,他只是一个失去了家乡,失去了亲人,失去了一切的懵懂孩童。
赛维塔透过曾经自己的双眼凝视着这个孩子,一言不发。
他已经死了,至少在他的世界中,在未来中,这个孩子已经死了——可是,现在没有。
所以,如果我不将他招入夜刃呢?如果我漠视他的生命,冲上前去,将艾瑞巴斯的胸膛彻底撕开呢?
赛维塔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没有如果,这世界上不存在如果。漩涡再度出现,将他吞没,将他带往了厄普西隆三号,萨利德拉克斯,纳拉尔的月亮,卡尔费恩上的一座战斗要塞.
他在数不清的地方追猎艾瑞巴斯,有许多次,他都接近胜利。他的双爪曾真切地握紧艾瑞巴斯的两颗心脏,然而,无论哪一次,他都没能完成复仇。
赛维塔将这些失败全都归结于自己,但事实不是这样的,事实是,艾瑞巴斯在这一万年间拥有无穷无尽的神宠恩赐。无论他想做什么,这份叠加在一起的神宠都将毫无保留地帮助他。
若他想让一个世界陷入黑暗之中,那么它的太阳便会熄灭。滑稽的战舰引擎失灵连环撞击,在太阳表面出现的无尽恶魔,能够让太阳腐朽的神秘病毒
甚至是一群自银河远方远道而来的歌唱者,放浪形骸,在他们的船上执行黑暗的仪式。他们会扼住一
颗太阳,将它送往纵欲的六环之中,使其成为欢愉之神的另一个自我享受的小小祭品。
类似的事情发生过太多次了,多到足以让任何知道全貌的人感到麻木,感到绝望。而亚戈·赛维塔里昂没有,类似的两种情绪早在亲眼感触到康拉德·科兹的离开时便已经彻底消散。
他明白自己到底在对付什么——他不是在和艾瑞巴斯战斗,而是在物质宇宙中和古老之四自亚空间中延伸出来的一只手战斗。
这只手代替祂们在物质界中颠倒是非,操纵人心,点燃世界,破灭希望
换言之,亚戈·赛维塔里昂明白,他要和神作战,而且他必须想方设法地赢上一次。
但他赢不了的,无论如何也赢不了。就连卡里尔·洛哈尔斯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他又凭什么能够完成?
可是,他不能眼睁睁地坐视一切发生不管,死者们的哀嚎声会让他在夜里睡不着觉。所以,哪怕他明知道这是一场不会获得胜利的战争,他也仍然参与其中。
赛维塔睁着眼,看着漩涡升起,看着漩涡消散。
漩涡在他的眼中持续升起,不断消散。
在那疯狂的具象化中,有九亿人正被绑在石柱上,有东西为他们泼上油脂,再用火焰点燃。有八亿人被斩下头颅,被夺去脊椎。父子母女,尽数皆亡。
有七亿人感染疾病,表皮腐烂,内脏从喉咙中涌出,血管内长满脓包。有六亿人在极致的痛苦中互相残杀,互相享受彼此的肉体,互相舔舐地上的鲜血,并且将这三件事同时进行。
而这些不过只是沧海一粟。
站在漩涡之中,赛维塔凝视着眼前这一切,观看着这一场永恒的折磨,心中已经再无任何悲喜。
他仍然不明白康拉德·科兹将他扔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但他会接受这一切。这些失败都源自他的无能,他要为过去万年中因为艾瑞巴斯而死的每一个人肩负责任,并支付代价。
如果不是他,他们不必死。如果他心够绝,他们就还能活着
再一次,漩涡在他颤抖的思绪中缓缓消散。时间的灰烬和死人们的哀嚎扑面而来,将万事万物都变成了呛死人的风沙,迷住了赛维塔的眼睛。
他捂住脸,在黑暗和手甲投来的冰冷中缓慢地进行了一次根本没有任何必要的深呼吸。
他还在颤抖,但风沙已经停下了,四面八方变得非常安静。赛维塔放下手,看见一个被铁链吊起的年轻男孩。
那孩子没有发现他,也没有发现他身边黑暗中蹲踞着的无数影子。赛维塔看了他一眼,就此走出黑暗,男孩却对他视若无睹,反倒看向了另一个方向。
在那里,另一个亚戈·赛维塔里昂正缓慢地走出黑暗,胸腹被五根利爪刺穿,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赛维塔凝视着他们,不发一言。
那个被吊起的孩子是他的童年时期,但那个遍体鳞伤的战士又是谁呢?
他不记得了,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已经在这片漩涡中待了多久,他的精神正在分裂,所拥有的一切都早已在无尽的撕扯中片片碎裂。
有太多互相矛盾的事情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