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岳国禁宫,云乐舒掀帘一看,见得层林耸翠,枫红尽染,掩映着九级高堂。 百千宫室,大殿金顶,叠立于翠柏红枫之间,不知凡几。 那百里琼阁下是一片奇山曲水,修建了许多亭台楼阁,又引水修泉,遍植瑶草,异水流芳,简直比图璧的皇宫还要华丽精美十倍,实在是太奢侈无度了。 云乐舒看着那山水楼阁,倒是觉得与图璧江南水乡的景致很是相似,不免多看了几眼。 “你没看错,这些山水园林就是仿制图璧造的,我父王晚年沉迷于奢侈淫乐,尤其宠幸蓼妃,蓼妃虽为岳人,自小却是在图璧南境长大,为解她思乡之愁,我父王便大兴土木营建宫室园林,强征工匠,征用木石,耗时五年方建成这片皇家园林,这禁宫中有了这些,瞧着确实比从前有趣多了。”岳暻正襟坐着,见云乐舒瞧得入迷,主动与她解释园林景致的来历。 云乐舒听了这话,顿时觉得没什么可看的了。 她轻轻放下帘幕,嗤之以鼻道,“帝王家一味兴宫室、滥享乐,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岳暻听她这么说,低低一笑,略嘲讽地补充了一句,“好笑的是,他们没享受几年就都死了,反便宜了孤。” 岳暻说这话时的态度不算恭谨,甚至有点不敬。 云乐舒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不敢随便附合,心道,或许他是看不惯这种行为的吧,若是如此,他倒也还算是个好国主。 流川在外面提醒道,“王上,请换乘软轿。” 马车便停在了山水园林前。 岳暻看了看云乐舒的跛脚,伸手想要扶她,她却摆摆手,“我自己可以。” 岳暻便满不在意地笑笑,由着她笨拙地抓着车门,慢悠悠地下了马车。 云乐舒一眼望去,见那恢弘精湛的园林入口处立着一块两人高的巨型石雕,四面线刻纹饰,中间用魏碑石刻了“洞天福地”四个大字,方圆兼备,曲直相生,看起来尤其气派,可不知要挥霍掉多少民脂民膏。 岳暻转头问她,“要不要进去逛一逛?” 云乐舒摇摇头,“算了,里面这么大,我的腿可受不住,先带我去顾嬷嬷那里吧。” 换乘了软轿,倒不似马车颠簸,反更加舒适,四平八稳地便被抬到了一处略显清幽的宫室,说是宫室,却不如称是一处乡间民居更加贴切。 几间白墙青瓦的屋舍挨在一起,四周围起藩篱,藩篱下栽了一圈戎菽,茎叶生得繁盛,皆顺着藩篱攀援得老高,将藩篱缠绕得浓密葱茏。 如今正值果期,上头钟型的紫红色小花大多开败了,饱满的豆荚零零散散地垂在茎叶上,看样子是已经采摘过一批了。 被藩篱圈起的小院中种了一片粟子,金黄色的谷穗生得一簇簇的,远远看去像是一片黄金,秸秆笔直,分蘖少,狭长的叶片披垂下来,像害羞的姑娘摊开的绿袖。 除此以外,院中还种有一些田野中常见的青菜和瓜果,被有序地栽在田垄中。 确实很像一个建在山野间的小院。 可这样的场景出现在皇宫一角,实在是旷古未有。 云乐舒下了软轿,忍不住问道,“这里难道也是从前先王修建给他的妃子住的吗?” 岳暻走到她旁边,收起折扇,摇了摇头,“这是孤修专门为顾嬷嬷造的,没有劳民伤财,有一部分是孤亲自动的手,比如这藩篱,还有屋顶的瓦片。” 云乐舒顺着岳暻的目光看向那略显简陋的房舍,对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更加的捉摸不透。 “走吧。” 走进院子,也没有个人出来迎接,直到踏上低矮的石基,才听见东次间传来说话的声音。 “嬷嬷,您就让史医士为您施针镇痛吧,这般熬着可怎么行?” 听声音像是个年轻女子,年岁应当比她大几岁。 云乐舒与岳暻并步而入,还未见到那人真容,自己却因跨国门槛时迈错脚,受伤的脚施不了力,落地时一时吃痛,踉踉跄跄地差点又要摔个狗啃泥。 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三天两头地摔跤滑倒,运气未免差了一点。 岳暻及时伸手揽住她,挟在肩下,待她站稳了又把她按在床前的空心圆凳上坐下。 虽未说什么,面上却尽是关切之色,这番动作引得房中几人皆露出惊异神情。 “臣妾见过王上。” “儿子见过父王。” “奴婢见过王上。” “都起吧。”岳暻眼神略过郦婼樗母子,声音中似有慰藉,“王后有心了。” 岳暻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