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昕感到一阵酣畅淋漓的扬眉吐气。 那是寄人篱下数十年,终于不用看人脸色的爽快。 郭威兄弟俩当场僵住,他们面面相觑,然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性情大变的父王。 这可不只是不重视回鹘使者,或者为了增加谈判筹码专门怠慢回鹘使者的小伎俩。 这简直就是弃几十年坚持与回鹘友好的策略于不顾,直接与回鹘交恶,撕破脸的节奏。 饶是知道李宁身份的郭盼也眉头紧锁。 就是有连发弓箭如何?能彻底地改变敌众我寡的态势么? 难不成父王老糊涂了,真的以为眼前乳臭未干的少年能抵十万大军? 郭盼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父王,吐蕃四十万大军正对我们虎视眈眈啊!” “那又如何?” 郭昕挺直腰杆,环视着眼前列阵的亲卫不屑道:“当年我大唐边军以少胜多的战例比比皆是,当年能做到,现在我们安西军也能做到!” 郭威和郭盼互视一眼,就差说出“老爷子糊涂了”。 然后两人余光瞥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宣抚使,一脸不解。 李宁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也就罢了,怎么如今见证了大唐由盛转衰的老爷子也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郭昕似乎看透了他们所想,冷哼一声,胸有成竹道: “本王还没老糊涂,有些事目前还不能让你们知道,但是本王可以保证,吐蕃四十万大军来多少,咱们能吃多少!” 没等哥俩消化完这句话。 郭昕眼神中寒气逼人,接着道:“回鹘使者狼子野心,比吐蕃人好不到哪里去……当年本王眼睁睁地看着北庭都护府治所之地被回鹘占领,如今西州也以所谓自治之名不奉大唐正朔,这样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想到这几十年安西都护府苦苦支撑的现状,再看看如今藐视天下的老爷子,郭威哥俩眉头紧皱。 郭昕瞪了一眼郭盼接着下令道:“你不用担任于术镇守使了,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宣抚使,哪怕在本王与宣抚使之间做出选择,你也要护得宣抚使周全。” “什么?”郭盼惊呼道。 郭盼看着眼前比大侄子还有稚嫩的少年咽了口唾沫,充满疑惑。 突然郭盼脑海里灵光一闪。 他想到这少年宣抚使的身份,又想到前天晚上偶尔听到的李宁对父王承诺“什么抵得上十万大军”之类的话。 郭盼的眉头缓缓舒展开,充满了希望。 这少年,可是大唐太子! 为了大唐太子的安危,朝廷派出十万大军还是有可能的。 也许这十万大军正在支援安西都护府的路上。 那可是十万大军! 当年大唐最强盛的时候都敢以不足万名唐军加上两万仆从军一路平推,对阵阿拉伯的黑衣大食十多万大军不落下风。 最后要不是葛逻禄背叛,胜负尚未可知! 如今真有十万唐军,那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难怪一大早老爷子就这般亢奋,意气风发!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尽管之前郭盼认为这是假消息。 但是现在他就是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所以郭盼看李宁的眼神都变了。 郭昕以为郭盼要说出李宁的身份。 当即虎目一瞪,对着郭盼使了个闭嘴的眼神,厉声道:“这是命令,宣抚使少一根汗毛本王都拿你是问!” 郭盼迎着郭昕令人窒息的目光再三确认父王是认真的,当即欣然应道:“孩儿的令!” 郭威幸灾乐祸幸灾乐祸地看向郭盼,阴阳怪气道:“父王英明!” 郭盼看着毫不知情的郭威,笑而不语。 “还愣着干什么,刚才怎么说的,你就怎么回复回鹘使者!” 郭昕又转向郭威厉声道。 随后郭昕扭头看向李宁时,笑容灿烂,如同这轮朝阳一般。 “宣抚使和这位壮士不如随本王一起用早膳?” 郭威心中一痛,不禁有些酸溜溜的。 自己都三十好几了,父王何时这般对待过自己? 对李宁身份毫不知情的郭威转身离开时,长吸一口气,他的眼神里闪过一道狠戾。 他的目光逐渐坚定起来。 他对吐蕃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只要能击败吐蕃大军,一切力量都可以借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