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老刀在路上张望,镇公所那边总有人走动,河滩烛火点点,若在以前不会出现这个情况,三气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老刀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在院墙一侧动手挖坑,地面浇过水,表层松软,因怕弄出太大动静,进展缓慢。仅挖了半米出现问题,地下土质坚硬伴有沙石,浇水不管用。老刀有些气馁,蹲下想主意,不如将尸体搬运进山,找个地方草草了事。 咚咚,有人敲院门。 这些天经常有人上门讨饭要水,老刀毫不吝啬,砌院墙的时候曾在院中架锅烧开水为难民救急。 打开院门,门外站着一个瘦弱的的年轻人,背一个铺盖卷。 “大叔,行行好,走了一天的路,给口吃的。” 老刀给出主意:“这么晚要不到饭,我不开火,你去河滩那边,外来人多,睡的晚。” “去过,人家没有多余的,咱这儿不是客栈吗?” “没开业。”由于院子宽敞,有人问过这么大的院子何用,老刀解释开客栈,这事传的很快。 年轻人继续央求:“大哥,多少给一口。” 老刀上下打量:“你是逃难的。” “是。” “哪儿来的?” “省城。” “啥时候到的?” “有一阵子。” “进来讲。”老刀对省城来了兴趣。 这人是蒋风成。 “待着,进屋给你找找。”老刀回屋取出一块白面锅盔。 蒋风成狼吞虎咽,转眼一块锅盔进肚,确实饿的不轻,老刀看在眼里戒心减少。 吃的过快噎的难受,蒋风成张嘴喘粗气,老刀端来一碗凉茶。 蒋风成缓过劲,抱拳鞠躬,而且一躬到地:“善人,善人。” 老刀非常受用:“坐,出门不容易,谁都会遇到难处。” 蒋风成听话,放下铺盖卷,一屁股坐到剩余的土坯料上:“善人,咋挖个大坑?” “搞个菜窖,力气不行,干干歇歇。”老刀有了主意。 “我来。”蒋风成做势撸袖子。 “不急,你叫啥名字?” “提溜。” “为啥叫这名?” “从小喊到大,爷爷起的。” “大名叫啥。” “下苦人,那有大名,祖上姓风。” “做啥营生?” “麦客,打短工。” “省城啥情况,听说跟小日本要干仗?” “天天打炮,估摸要干。” “打的厉害不?” “厉害,吓死人,我跑的早。” 老刀沉吟道:“我想开家买卖,车马店,需要你这样的帮工,干的好,可以留下。” 蒋风成问:“工钱咋结算?” 此时说话非常关键,不因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生意是生意,一码归一码。 老刀彻底松懈:“短工七天,半月,长工一月,半年。干到我满意,咱签和约,价钱随行市。” “成。” “没地方住吧,你可以住下,管吃管住,工钱比外面的低。” “我懂规矩,您是掌柜,按掌柜的意思办。” “正好,一会儿跟我进山。” “这么晚去干啥?” “白天没空,我的院子才建完,这不,跟人说好的把不用的衣服被褥送给山里的难民。” “行善积德,掌柜是好人。” “都这么说,吃的饱吗?” “饿。” “老实干活,干完活自然有你的吃,等我再拿饼给你。” 老刀买了很多锅盔烙饼等便于存储的食物,轻易不肯拿出施舍,今天不同,进屋取出一张饼:“吃吧,我回屋里给你收拾一个空地,你看看院子里的木料,找合适的搭个铺。” 蒋风成从散落一地的新旧木料寻找适应的龙骨木板。 屋里有具尸体,老刀不敢让外人进去,自己将尸体塞入一口枣红色柜子,大小正好,缝隙填些棉衣袄,尽量充实。瞧着差不多,腰插一把砍柴刀,喊蒋风成进屋,抬起柜子放在院子里。 老刀望望天色,两人抬起柜子,蒋风成人瘦力大,与麦客的身份相符,老刀自不在话下,抬一个装尸体的柜子并不吃力。 夜里,镇上没有巡逻,仅镇公所门前有个游动哨,即使看见也懒得过问。 一口气过桥走进山口来到亭子前,到这儿需要喘口气,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