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牙子?”周锄一时反应不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明明刚才还在说媒人的事,怎么又突然说到人牙子了? 见小老太太已经走出去老远,他忙追了上去。 这一路上,林桃遇见了三列官兵,说是为了保证镇上大伙的安危,正在清理流民。 看样子,要么是县太爷挖着水了,要么就是救灾粮食快到了。 因着最近铺子都是闭着门的,周锄将带去了一个相识的人牙子家,并且将他们的来意一并道明。 看着面前五十多岁的老者,满脸沟壑拱个大驼背。 不过那双眼却不似常人这把年纪该有的黯淡,反而透着股精明劲。 周锄把人介绍给她。 这人叫吴怀南,周锄叫他吴叔。 不过林桃却没有套近呼叫什么吴大哥。而是直接唤他吴牙人。 对于贩卖人口这件事,因为本就是律法允许的,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本质上来说,她是反感的。 吴怀南咧着嘴上来,那一脸的笑,都让林桃有种自己是银子的错觉。 “林夫人,我可是早就从周锄兄弟那里听说过您了!您可能还不知道,在咱们这个行当里,早就听过您的大名了! 今儿一见,果真如传闻所言一样,夫人一身大气磅礴……” 林桃尴尬得脚指头都快挖出三室一厅了。 她大气磅礴?咋的,她是黄果树啊! 不想再听吴怀南侃下去,陪笑道:“吴牙人不必这么客气。咱还是说正事吧,也不好耽误吴牙人。” “不耽误!不耽误!不过林夫人,牙行早就关张了,行里也没人不是!您这个节骨眼上买人,着实不太容易。” 林桃一挑眉,咋的,这是和她摆起谱来了?想趁机敲她一杠子? “既然不容易,那就算了。年头不好,也怪不得吴牙人。”说完,她看了眼日头:“天还早,我出城转转去。” 说走就走,周锄也跟了上来。 想敲她!门都没有。 这年头,缺粮缺水,还能缺了人去? “我平日就不喜与他们这些个人牙子来往,尽干些没人性的事!一个个跟山上的狐狸似的,吃人不吐骨头!”周锄说。 没走出十步呢,吴怀南就追了上来:“林夫人留步!林夫人,留步呀!” 到了面前,吴怀南还装模作样的拍了自己脑门一下。 “您瞧我这记性。方才我才想起来,前儿个,那牛大刀才买了好些人,不过……听说大多都是逃荒过来的流民。 林夫人若是不介意,我领您瞧瞧去。” “行,那就先去瞧瞧再说。” 她这一点头,吴怀南脸上的笑意就更大了。走在前头领路,嘴上还不忘拉近和周锄的关系。 林桃算是看出来了,这吴怀南啊纯纯就是那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 方才故意摆出一脸为难,无非就是觉得牙行给的佣金少了,不想带她去牙行才故意说那些话。 见她不上道,倒是自己给自己弄了台阶。 不过,无所谓了。 吴怀南领着他们转进一个巷子,直走到底,方敲开了一户人家的大门。 里面的人问话,吴怀南报上名讳,门立马就打开了。 进了宅子,吴怀南就跟回到自己家似的,那叫一个轻车熟路。 到了二进院,吴怀南找来了个脸上挂个扭曲刀疤的男人。 刀疤脸晃着一串钥匙,挖着鼻孔问:“跟我走。” 到了一处厢房,锁头一响,里面就响起尖叫声。 门一推开,阳光照在角落一堆女人身上。 真的可以说是一堆。 她们挤在一起,相互之间不留一丝空间,最外面的还不停往里面挤,里面的死死捍卫着自己的位置,拼尽全力不被挤到最前面。 尖叫声此起彼伏…… “闭嘴!谁他娘的再叫,老子就把她舌头割了。” 话音还没落,里面就安静了。 “都给老子站起来,到院子里面排好!”刀疤脸发令,女人们哆哆嗦嗦往外走。 不一会儿,就在院子里排成一行。 阳光下,女人们头发乱糟糟,全身上下就没一处干净的地。 许多人衣裳上都有血浸染。 有几个甚至脚都跛了。 吴怀南道:“刀疤,搞点水来让她们把脸弄干净,一个个脏得比猪都丑,还怎么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