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改称呼没多久,是自商邵和应隐大婚后改的,至今没两个月。以他的身世,“爸爸妈妈”只在电影里叫过,是陌生的上下唇碰撞。不习惯,出声前总要作一番心理建设。
凡是人生大事要事,温有宜总要着人算日子,柯屿改口一事却很突然。只记得那天夕阳好,他请他们两位坐高堂,商陆的管家明叔端茶侍立一侧,眨眼之间便奉茶礼成了。这一口改口茶喝得温有宜五味杂陈,一会说:“忘记算日子了。”
柯屿答:“吉日,吉时。”
温有宜又懊恼:“红包也来不及准备。”
商陆答:“一家人别见外。”
温有宜惋惜:“可是他们都不在家,连个观礼的都没有。”
商陆才不给兄妹几l个当西洋景:“谁缺几l个起哄的了?”
话虽如此,等到下一次聚会,柯屿改口一事也就公之于众了,惹来一阵愤怒的大呼小叫。应隐拿指尖点点他心口:“你今天等着输钱吧。”
鬼知道是她财神爷护体还是怎么,当天开了两桌麻将,竟真就只可着柯屿和商陆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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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贡很少不见好天气,总是蓝是蓝绿是绿的,白团的云在山坳上投下随风漂移的影。
不等商檠业吩咐,自有人为柯屿拉开椅子请他入座,又另有人去为他取一副趁手的钓竿。
商檠业也免得他猜,开门见山地问:“第一次见我,感觉怎么样?”
没头没尾的,柯屿却瞬间意会了——他在意着呢,怕吓到向斐然。这样的问题问应隐不妥,她毕竟是女孩子,感触不同,商檠业只能来问他。
柯屿极不动声色地跟升叔交换了个眼神,略笑了一下,不疾不徐地答道:“第一次见,拘谨多;在柏林见,局促多;第三次在深水湾,忐忑拘谨和紧张都一起来了。”
商檠业偏过脸来,脸孔上看不出喜怒:“拘谨,局促,生畏?我不记得你有这些表现。”
柯屿实事求是:“我毕竟是电影演员,受过基本的训练。”
商檠业环搭着的手指在臂膀上点了点,若有所思了一阵:“那你觉得,我这么笑——怎么样?”
他调动那些不太熟的脸部肌肉和神经(因不常打交道),给了柯屿一个微笑。
柯屿:“……”
不怎么样。
早知道不来了。
早知道死活也要拖着商陆一起来。
——三个念头直接把脑袋干废,柯屿捏紧了矿泉水瓶,调动出毕生的情商才给出了一个缓兵之计的说法:“很不错,但……”
“但?”
柯屿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但可能是我没看习惯,还需要多看看……升叔,你觉得呢?”
升叔哆嗦了一下,有种击鼓传花轮到他死的感觉,心想我觉得什么!我有什么好觉得的!
回道:“……让人耳目一新。”
柯屿:神他妈耳目一新……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也不知商檠业听了几l分信了几l分,只知道他一时没说话,抄起茶几l上的烟盒,咬进嘴里的动作染着几l分烦躁:“我就差白纸黑字写保证书了,看有宜和明宝的样子,好像我这个东道主请的是鸿门宴。”
肯说笑就说明心情好,柯屿松了口气,笑道:“因为爸爸对明宝的溺爱我们都看在眼里,斐然要娶明宝,当然天经地义的要先过了您这关。”
商檠业脸色稍缓,将烟夹在指间:“我不是只溺爱她,只是她最小,又吃了很多苦。何况,我早就松了口。要不是同意他们两个,难道我还特意做场戏来摆摆样子?”
烈日下,水面青铜碧绿,偶有落叶飞虫,点起数圈涟漪。谁都没留意着秋毫动静,唯有商檠业眯了眯眼:“鱼咬钩了。”
忙有专人去收线,两手托握着这活蹦乱跳通体乌黑的一条,扬声汇报:“精神!是条黑皖。”
柯屿懂行:“恭喜发财。”
纯黑的野生黑皖在南方有聚财纳福的寓意,一条二十多斤的售价可以达到二三十万。别说在野外钓到,许多老板是专门收购也要养一条的,就跟门前栽罗汉松是一个道理。商檠业能钓到,不正是有福临门的兆头?
商檠业唇边的笑稍纵即逝,抬抬手指:“放了吧。”
扑通一声,那鱼跃回幽静水中,摆尾不见。
升叔为柯屿解释:“黑皖寓意好,这片水里少说有上百条,是董事长特意养的。”
故而无论哪个合作伙伴来,都十有八九能钓上一条。吉兆当前,这生意不成也得成,心情不好也得好。至于都放水到这地步还钓不上的,则一
律被商檠业断为此人运势不佳,从玄学层面上被out。()
……谁敢说没道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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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檠业将烟灰掸了掸,垂眸的脸上波澜不惊,一开口却老惊悚了:“这样,明天请他来这里钓鱼,钓不上的话……”
柯屿:“……”
你是魔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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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庞大堂皇的建筑群接待过数不清的贵胄名流,无人不为之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