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聆听着群臣的汇报。 但凡年幼监国的皇子,向来都是得一份资历,真正的治国经验少之又少,毕竟懵懵懂懂的年龄,又知道什么国家大事? 可这位明显不同,以致于群臣不敢有丝毫懈怠,更是卖力表现,以期给新君留下一丝好印象。 就在这样的氛围下,宫内的消息传来,皇太孙聆听后,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胡宗宪同时得到了消息,脸色也变了:“陛下龙体欠安,岂可为远行之臣擅自出宫?” 相比起对俺答汗开战,孝道仍旧是头等大事,何况嘉靖如今还是名义上的天子,皇太孙立刻动身,朝宫门而去。 群臣也要跟上,却被劝阻,胡宗宪暗暗点头,颇感欣慰。 那位陛下心思极为敏感,带着群臣难免有逼宫之势,皇太孙行事处处得体,实乃大明之幸…… 但无论多么在意嘉靖的感受,当皇太孙赶到,看到嘉靖的表情,就知道劝不住了。 不仅是浑浊的眼睛放着光,浑身上下都透着亮,身穿薄薄一层单衣,却在寒冬腊月不见半分寒意,脸上还腾腾冒着热气,那股极度亢奋的神情,让皇太孙脑海中第一念头,竟是回光返照。 “乖孙,你来得正好,与朕一起迎回海瑞,得了真经,朕就能成仙了,到时你们都有好处!”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哈哈哈!” 嘉靖伸出干枯的手掌,奋力招了招,然后回到五心向天的架势,默默打坐,但很快又按捺不住,催促道:“快!再快些!” 皇太孙实在忍不住:“皇爷爷,数九寒天,还是多披件衣袍吧……” “朕毕生修玄,早已练得寒暑不侵,只差最后一道关隘,就可得道成仙,与天同寿,与世长存,似你这般再为凡人的,岂能懂得?” 嘉靖哈哈一笑,只是一味催促。 这最后一句却让皇太孙怔住,脑海中闪过某些片段,神情变得微微恍忽起来。 帝辇抵达午门,在寒风呼啸下,终于不再往紫禁城外而去,转而登上高台,极目远眺。 年关将近,即便天气再是寒冷,街上行人也不会稀少,都在为过一个好年而奋斗,相比起曾经“年难过,今年最难过,得过且过”的窘迫,如今京师再也没有了欠俸闹薪的争执,所见的热闹景象,倒是吸引了皇太孙的注意力,并且暗暗点头。 嘉靖却是对百姓视而不见,只是努力瞪大眼睛,看向远处的御道。 “来了!来了!” 终于,一群风尘仆仆的人,在锦衣卫的护送下,朝着紫禁城而来。 “那就是海瑞?” 皇太孙也看了过去,目光如炬的他看到了一个身姿挺拔的削瘦男子,骑在一匹神骏的黄马上,身后跟着一群形貌出众的弟子,朝着这里走来。 只是并未见到马匹驮着大量的经书,只有海瑞背着一个不大的包裹。 无论如何,翘首以盼的人终于回归,皇太孙也为之高兴,转头正要恭贺,却是勃然变色:“皇爷爷!” 就见嘉靖脸上的潮红陡然褪去,只剩下一片惨白,身躯也缓缓地软倒下去:“为何是……现在……” “陛下! ” 紫禁城前,一片惊呼。 云端之上,澹然俯瞰。 三藏眉头微皱:“这个昏君,是寿终正寝的。” 下面那张绝望不甘的面容,似乎算不上寿终正寝,但以阴司地府所定,还真是如此。 虽然如今的大明,与历史上大明的走向,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不过嘉靖的死亡时间,与历史上死亡的年月日一模一样。 嘉靖四十五年十二月十四日。 生死簿上的时日到了,阴差勾魂,寿终正寝。 三藏不解的地方正在于此:“贫僧能感受到,始祖对于这君王的厌恶,为何还让他活到如今?” 李彦目光平和,视线却似乎穿透此界,看向遥远的异世:“我历经多世,天子多薄情寡恩,自私自利,仁善爱民者寥寥无几,能有一位引为挚友,已是幸事……” “若依阁下之见,那些昏君早该搏杀当场,快意恩仇,为民除害。” “但我从未那么做过。” “只因我的力量,可以轻易推翻一个旧有的规则,却无法重塑一个新的规则,反倒会因一己之私,导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三藏沉默。 天道人道,皆是如此。 天道的神佛,便是人道的帝皇。 神佛帝皇或许有种种不堪,但强行杀之,并非解决问题的办法。 而李彦又道:“你看!” 就在嘉靖倒在见到海瑞的最后关头时,不远处的角落里,严世蕃默默凝视,神情木讷。 他跟着海瑞一路回归大明,正是有心与嘉靖做最后的了结,却眼睁睁看着嘉靖自己死去,顿时茫然。 恶念被紧箍硬生生抹去的他,终究缓步离去,那背影如同行尸走肉。 李彦道:“这便是清静极乐么?” 三藏沉默。 且不说上方赌斗依旧,两位决定三界延续的存在飘然离去,下方的皇城,已然慌乱一片。 皇太孙脱下衣袍,将嘉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