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花园中。 陈胜与两位谋臣还在商议如何防范西方教暴起的应对之策,忽有一名身穿玄色劲装的昂然青年,如入无人之境的穿过一众王廷侍卫,大步流星走向陈胜。 陈胜远远望见来人,眉宇间的阴郁之意便稍稍散去了些,笑着对范增、陈平说道:“我家老二回来了……” 二人扭头望去,见了来人,面上也都有了些笑意。 陈胜两子,性情各异。 长子陈启,性情中正平和、行事条理分明,但时有妇人之仁、且耳根子有些软……像极了他娘。 次子陈泰,性情嫉恶如仇、行事干脆利落,但时常意气用事、且顾头不顾腚……倒是有些类陈胜。 目前陈启供职于礼部、为一六品员外郎。 陈泰供职于锦衣卫,为一六品总旗。 总的来说,这哥俩除了都没有帝王之姿外,都是十分正直、十分可靠的年轻人,朝中知晓他们哥俩的重臣,就没有不称赞他们的。 “儿子给父亲大人请安。” 陈泰大步行至陈胜面前,恭恭敬敬的揖手行礼。 陈胜指了指身前的范增与陈平:“叫人。” 陈泰转过身,一丝不苟的向范增与陈平揖手:“下吏陈泰,拜见范相、拜见陈尚书。” 范增抚须大笑,声音洪亮的跟打雷一样。 陈平亦忍俊不禁的偷笑…… 陈胜一脑门的黑线,挥手道:“你们下去后,先设法稳住那群猴子、掏一掏他们的后手,然后与兵部交换一下意见,具体对策,明日朝会上再行决意!” 二人会意,起身揖手告退。 待到二人退下之后,陈胜才看向一旁站立的次子,笑道:“说吧,这回又想借什么?” 陈泰摇着头,神色有些沉重的低声道:“是二爷,快要不行了……” 陈胜面色一僵,笑容迅速消失。 …… “陛下。” “陛下……” 陈胜领着陈启、陈泰,大步走进长安区陈风家中。 庭院中拥挤着的一大票黑压压陈家人见了他,纷纷起身向他行礼。 陈胜强笑着摆了摆手,大步流星的穿堂而过,直接走向后院陈虎的房中,沿途拥挤的陈家人们纷纷给他让路。 一踏进狭窄、阴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草药味的卧房,陈胜一眼就看到了床榻上瘦骨嶙峋的陈虎,半靠在床头,独臂正颤颤巍巍的捏着一块蒸饼,艰难的咀嚼着。 陈胜一踏进卧房,他也是一眼就见着了陈胜,皮包骨头的老脸上浮现起如释重负的笑意,用尽力气满头青筋蹦起的嘶声道:“嘿,可算等到你小子了……” 卧房里人也很多,陈守领着他一群白发苍苍的叔伯们站在屋里,身上的四爪蟒袍都还未来得及换下的陈风,坐在床边儿上伺候着老父亲,他的四个儿子、三个姑娘,跪在床榻前。 “陛下。” 眼见陈胜大步过来,双眼通红的陈风起身向他行礼。 陈胜面无表情的一巴掌将他扇到了一旁:“我回头再找你算账……” 屋里以陈守为首的一票陈家叔伯,见了他那种面无表情的脸,个个涌到嘴边的招呼,都愣是没敢如说出口。 只有床榻的陈虎,剧烈喘息着“嘿嘿”直笑。 陈胜坐到床边上,扶着摇摇晃晃的陈虎,强笑道:“这才月余未见,您老咋就造这样了呢,是不是陈风这小子不孝顺?您老说话,我这就替您收拾他!” 陈虎想说什么,但话还没出口,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陈胜连忙双手扶着他,给他渡了几许真元过去,但真元一入体,便只感到他的身体如同一座四面漏风、连个坐处都没有的凉亭,他的真元再精纯,在他体内的也存不住。 灯枯,是因为灯油尽了。 没了灯油,再怎么用火去点灯芯,也只会令本就碳化的灯芯,碳化得更快而已…… 陈胜双眼微微有些发红,嘴唇蠕动着就想要说什么,陈虎却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舒坦的长出了一口气……眼瞅着就快六月了,他的手却凉得如同井水一样。 “你就别安慰咱啦,咱自个儿知道,咱这身子,肯定是不成了。” 陈虎勉强的笑着,每一句话都用力的像是在吼,脖子上的青筋隆起后就没下去过:“是咱不让他们把这事儿告诉你,你日日都要操心那么多事,就莫在为咱这老棺材瓤子烦心啦,可、可、可临了临了吧,又还是想再见见你……” 陈胜用力的抿着唇角。 说的是想见见他。 事实上却是怕他留遗憾…… 他双手捧起陈虎干枯的手,用力的扯着嘴角笑道:“您老这些年,肯定没少怨侄儿吧?” “说得,说得这叫什么话!” 陈虎不停的咳嗽,却还在笑:“是人,就总归是要死的,不死,那不就,那不就成妖怪了吗?” 陈胜忽然觉得压抑,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低了声音轻声道:“终归还是侄儿心狠了些……” “莫要多想,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陈虎紧了紧他的手,突然不咳了,说话都利索了:“你啊,往后心思莫要这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