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卿丝毫不理会身后某人摔门的怒气,几步迎上江幼,问道:“一切可还顺利?没受欺负吧。” 江幼淡淡一笑,道:“有宣王殿下保驾护航,何人能奈我何?别说有皇后娘娘替我圆场,就连常宁公主也是你安排的吧?” 她清楚自己的斤两,若说吕芝娣在皇后心中是生辉的皎洁明月,那她就是地面上的灰突突的土块子,完全没有可比性。 但今日皇后竟替自己驳了玫嫔的话,还捎带着替她挽回些颜面,显然事出有因。 再加上乱入的常宁公主,不难猜出是谁在背后替自己鸣锣开道。 不过,当顾九卿听说顾灵瑶竟邀她参加梅林宴时,也是一阵惊讶。 盛京这地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 不仅有钱人多,有权的人也多,相对比之下,有钱有权又身份尊贵的人,便不那么多了。 而这梅林宴,便是这群有钱有权又身份尊贵的人才能参加的聚会。 起初,这梅林宴是盛麓书院的院首甄甘道邀请文坛好友,齐聚于西山梅园,咏诗论文,饮酒赏景的雅集小宴,但随着盛麓书院成为天下文人趋之若鹜的第一书院,甄甘道更是被盛誉为“天下文人之首”,他所举办的雅集便不再是小宴。 这宴会也从无名小聚,变成名声大噪的梅林宴。 受邀之人无不是文采炳焕,才华横溢的文坛大家,便是根基深厚的望族世家中人,别说是寻常官员,便是初入官场的朝廷新贵若是没人引荐,也很难有机缘踏入其中。 因甄甘道尤其宠爱顾灵瑶这个虽非亲生的小外孙女,因此常宁公主便是这梅林的常客,连带着一些盛京的贵族女眷们,也终于有些机会踏入这位于盛京西郊暗香疏影的梅林之中。 三日后的清晨。 当睡在地上的江幼一脸舒爽惬意地醒来时,身边照例是空无一人。 她瞧着自己身上被盖得严严实实的被子,和掖得严丝合缝的被角,再想到某人今日仍然冷冰冰,桀骜不驯的死德行。 啧。 某人是田螺姑娘的属性吗? 做好事不留名那种。 当她坐着双驾马车抵达时,才下了马车,便听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我不好进去,便在这处等你回来。” 待她转头时,桑北延已将视线转向了别处,仿佛刚才说话的根本不是他,而是某个脑子还在抽风的鬼。 即便还未踏入梅林,鼻尖已隐隐嗅到些浮香芳气。 隆冬时节,一片梅林如诗如画,宛如人间仙境。远望而去,林中的梅花仿若朵朵红云,与其他萧瑟的山头对比分外鲜明。 待一脚踏入这梅林之中,愈加觉得陶醉。 棵棵梅树盛放着梅花朵朵,精致的红色五瓣,在枝头迎着寒风凛冬绽放起舞,散发着淡淡的甜美而冷峻的香气。 在寒风中摇曳生姿的模样,像极了一片片热烈火焰在雪地中燃烧。 梅林中,隐隐传来些谈笑诗文之声,只见四处有宾客走动,寒暄不绝,端的是一片飘逸仙境般的气氛。 宴会入口处,有位蓄着山羊胡子,身穿墨蓝色长衫的夫子迎客,见到江幼笑着行礼,说恭候英嘉夫人已久,并着书童引她进林子。 那书童看着不过八九岁的年纪,鼻尖通得发红,人却是极伶俐的,笑着介绍道:“梅林宴虽是以文会友,不过到底男宾女客之间不好同席,小生现在引着您去的,便是姝林。” 又走了一小段路,便听到些娇声笑语隐隐传来,小书童顿足,行礼道:“夫人请,小生告退。” 江幼淡笑着颔首,缓步向前。 喜乐则笑眯眯地从袖子里摸出些碎银子,道:“有劳这位小哥,我家夫人请您喝茶。” 那小书童腾得红了脸,双手摆动得飞快道:“不过举手之劳,如何敢收银钱,怕是夫子要怪罪的。” 他今日接引了众多贵客,可无一人正眼瞧他,更没人这般亲切地给他银子,小书童一时有些受宠若惊。 喜乐拉过他,一下把银子塞在他袖口里,道:“那便当做书资,祝小哥早日金榜题名!” 小书童这才红着脸收下,道了句谢后,又讷讷道:“烦劳替小生谢过夫人,还有……让夫人离那位姓张的中郎将远些……” 说完便飞快地转身离开了。 江幼听闻后,笑道:“还真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姓张的中郎将? 她脑中蓦然响起一个肾虚小色批来。 不会吧。 不会这么巧吧? 女林中已有好些夫人小姐们在一起谈天说笑,果然各个是锦衣华服,非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