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卯时,顾山卿就准时醒了。
顾森卿已经摸清了他的作息，提前闭上眼假装沉睡，竖着耳朵听他轻轻起身,锦被和衣物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半晌后，他感觉到他的靠近，随即侧脸被顾山卿用手背拍了拍。
顾森卿故作刚醒，眯缝着睁眼看他。
天还没亮,光线昏暗，顾山卿却仿佛发着光，单膝抵在床边，左手用手背把他从眉眼刮到下颌，右手抓住捆到他胸膛上的锁链摩挲,俯视他的眼睛里有一点笑意。
他已经穿好朝服,四爪龙袍王服，龙绣比皇帝少一爪，且非玄黄，而是紫黑。
那紫龙的尾巴勾在他腰上,蜿蜒缠绕,龙首枕在他心头，百鳞千辉,怒目飞须，仿佛随时能腾飞出来扫荡四境。
他和它一起垂眸,眼里都烧着狂热的掠夺欲和控制欲。
不知道是紫龙供给了顾山卿神采,还是他给紫龙注入了精魂。
顾森卿直勾勾地看着他,感觉要流鼻血了。
顾山卿轻笑，似乎特意把他叫醒不为别的，就是逗一逗他：“睡吧,早上好，继续睡，我走了，下朝后回来看你。”
说罢他那抵着他下颌的左手游移到脖颈去，按着顾森卿的喉结掐了掐，又低头亲了他身上的锁链，眼里的笑意更明显，心情不错地走了。
顾森卿心跳咚咚作响，等他走远了，鼻血止不住地哗哗流。
顾山卿在西境的时候，只和他睡，但不同床，睡完就去别的房间独寝。
回到长洛后，他睡完不会走了，愿意和他共枕了。虽然警惕性依然有，躺下前会给顾森卿喝一种名为迷魂汤的强效迷|药，外加用精铁锻造的锁链捆他，如此才躺在他身边，穿着整齐禁欲的两层里衣。
之前他醒来想走就走，不会说一声的，而现在他会跟他说一声晨安，说一声上朝去，并承诺晚上早点回来。
嘴上说着你个玉势工具怎地怎地，其实心里不知道怎么在意看重。
顾森卿难以平静，整个上午都面无表情地抓着画笔吭哧吭哧地画画，滴水都不想进，奋笔画各种睥睨桀骜神采飞扬的顾山卿，安安静静地独自亢奋。
午后顾家的医师们来了，顾森卿安然处之，他的脉象特殊，一直以来他都用内力压着脉搏，伪造出和常人无异的假象。当初离开千机楼时，他私下把千机楼的医师、药人全杀了，当今世上，恐怕只剩下西境神医谷的几个医者能诊出他体质的异常。
起初他没想把自己的体质瞒着顾山卿，他以为自己不说，别人也会说。
千机楼幸存的云氏族人里，只剩下一个云正落在顾山卿手里，那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知道他的怪物体质。顾山卿留下了云正，以为他在意这个亲弟弟的生死，没事就拿这事威胁他听话。
……这可真是个误会。
顾森卿和云正虽是亲兄弟，但出于上一代父辈的某些恩怨，两人彼此漠视与仇视，没有互相残杀
()，??????筫葶??抗??[()]?『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不想以后到了黄泉愧对生母。
事实上，他们兄弟两人都巴不得对方过得猪狗不如。
他一次都没有问过云正的现状，顾山卿可能把他关押在某个不见天日的牢里。顾森卿甚至希望借助他的手把云正剁成肉泥喂狗，但既然顾山卿误会了，那就随他。云正或许也误会了什么，没把他的体质招出来。
于是阴差阳错的，此事一直没有揭晓，他和顾山卿就成了现在的相处之道。
这样也好，比起一个药不倒的刺客头子云错，顾山卿显然更喜欢没有武功听之任之的顾森卿。
这次的例行诊治依然没有出什么问题，顾家的医师们依次诊断他，询问些许，继续给他安排软骨散和迷魂汤。
医师们离开后，顾森卿站在窗前看东林苑的景色，安静地竖着耳朵，顺风听八方。
片刻后，他听到他们走出一段距离后的窃窃私语。
“那位公子，脉相似乎好得有些奇怪。”
“嗯，颇为稳定，诸药加身，这么稳定反而有些超常。我们回去再看着脉案讨论一下。”
顾森卿面无表情地听着，琢磨着下次得再调整。
“罢了诸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你新来的？若有怠慢和差池，苦果在后面成排等着。”
“是的，还是得多上心，太医院的御医全都来过了，王爷很在意。”
顾森卿心里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
“话说，听说又有新的医师要过来？”
“是的，是位江湖神医，是镇北王的好友，镇北王将回朝，那神医也一起来了。”
说话声远去，顾森卿缓慢地眨了眼睛，直觉有些不太好。
镇北王顾平瀚，乃是顾山卿的三哥，镇疆护国大将军，常年在北境驻守，没想到要班师回朝了。
顾森卿这就开始紧张起来了。
他想，这可是大舅哥，不知道顾山卿会不会让他见人，如果真见到了，大舅哥和岳父有什么区别噻，应该怎么表现才能获得认可呢？
此外，他是知道这位大舅哥身边有个江湖的蓝颜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