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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醋意 门外狂风骤雨,怀中温香软玉。(2 / 5)


许是春日风寒,魏弃说完这句,忽的低头,剧烈地咳嗽起来。

赵莽心头莫名大恸,忽道:“是你母亲先背弃了我。”

魏弃沉默不言。

赵莽却如喃喃自语一般,又低声道:“不忠不义,死有余辜,是她为图荣华入了深宫,她竟敢染指观音奴的夫婿,她……她早已不是昔日的她,她自甘下贱……”

语毕,他猛地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人转瞬已行至廊下。

“平西王留步,”魏弃却在他身后,忽的开口叫住他,“我母妃死前,确曾留过一句话。”

“她说,若有一日,我走投无路,无人相帮,便让我去找你。可惜,十一年来,平西王从未回京,我如何得见?今日见了,也不知可还有再见之日,便一并说了罢。”

赵莽脚步微顿。

身后,传来少年清朗的声音。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

【阿莽、阿莽!方才我叫你,做什么头也不回?害我一路追你,险些崴了脚。】

【奴才没有听见。】

【你撒谎!你分明听见了,所以越走越快!】

【……】

【你现在见着我了,又为何头也不抬?】

【……】

【说话!】

【……马厩乃腌臜之地,不是小姐该来的地方。小姐,请回吧。】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赵将军,见着我,就这般让你意外么?为何连看也不敢看我一眼?】

【……穿上。】

【如今,我不是你的主子,不是顾家小姐,是春风阁的丽姬,上京人尽皆知的戏子,你反而高高在上,江山美人,唾手可得,为何你还是不敢看我?】

【……我让你穿上。】

【赵莽!】

好一个茕茕白兔,东走西顾……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啊。

赵莽捂住前襟,眉头紧锁,忽的神色痛苦至极,缓缓跪倒下去,单膝触地。

待到嘴里尝到腥味,反应过来,才知自己竟不觉间门咬破舌尖。

一丝鲜血沿着嘴角滑落。

落在地上,开出潋滟的红,被他欲盖弥彰地用力拭去。

......

赵莽匆匆离开朝华宫。

魏弃却仍站在原地,迟迟未动,目光落在廊柱后、那片被风拂过的浅绿衣角上。

许久,对着“空无一人”的回廊问了一声:“看够了?”

沉沉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再躲也无济于事,当即步子轻挪,从回廊下、一路快步走到魏弃跟前。

“奴婢不是故意躲在那偷听的,”她刚站定,立刻小声解释道,“只是从太、从御膳房回来,凑巧撞上了。奴婢起初没认出是平西王,以为是……以为是,三皇子……所以不敢上前来。”

魏弃没说话。

眼神却落在她那不安分的手指上:许是过于紧张,裙边被她手指绞出一堆皱痕。

而她浑然不觉,见他没有发怒征兆,忙又指着小厨房道:“奴婢,奴婢清早起来做了些点心,殿下还没用过早膳吧?”

魏弃仍是不语。

而后,便见得那手指从她裙角挪到自己的袖角,两根手指捏着那片布料,小心翼翼扯了一下。

……哦。

他忽然想。

反正也杀不了,被她偷听了这次——没什么办法,算了。

可嘴上却仍是阴恻恻的,甚至故意压低声音,魏弃说:“谢沉沉,你都听见了。”

小宫女立刻吓得要跪,却被他一手格住,没跪得下去,反而攀着他的手臂、一脸茫然地站起身来。

她只得结结巴巴地冲他解释:“奴、奴婢其实耳朵,自幼耳朵不太灵敏……”

言下之意,听了,但没听全。

魏弃道:“你的眼睛总看见了不该看的。”

沉沉忙把眼睛一闭。

一张小脸用力皱起来,长睫扑扇,鼻尖皱出一道小动物似的浅纹,她慌忙道:“其实方才、方才奴婢是像这样闭着眼睛的,奴婢什么都没看到……”

话音未落。

她心里还在打抖,怕魏弃那疯劲一上来,要挖自己的眼睛怎么办?

可等了半天,她既没等到挖眼睛的痛,也没被他掐脖子,只有他的手在她下巴轻轻挠过、一阵细碎的痒。

魏弃说:“我饿了,你做了什么点心?”

沉沉霍地睁开眼来。

“芽麦圆子,茯苓糕,绿豆糕……对了,我还给殿下煎了蛋饼,在、在灶上热着呢!”

魏弃转身往小厨房走去。

留下身后的谢沉沉一脸劫后余生表情,不住摸着自己那“逃过一劫”的脖子,呆了好半天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就这么平安度过了?

结果偏偏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谢沉沉。”魏弃走了几步,突然回头。

沉沉吓得一抖擞,慌忙抬眼看去。

廊下春风轻抚,吹起少年颊边几缕碎发。

他的表情仍是冷的,瞧不出喜怒,不知怎么,沉沉却恍惚觉得,眼前那张碧玉菩萨般不沾□□的脸上,忽的多了几分人间门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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