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为什么?”
云雀恭弥停了动作,重又抬眸看着她。
被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专注地盯着,女生有片刻的失神,甚至不自觉地松开了一直在攥的手心,令男人感觉到有什么从她手心里掉落出来。
他低头去看,发现是一小片带嫩芽的薄荷叶。
应当是从酒杯的点缀上被她薅下来的。
甚至因为握了太久,现在舒展的两片稍大叶子有些蔫巴巴的。
早川纱月顺着他的视线看到那片薄荷叶,也有些惊讶,“哎呀”了一声,将落到他掌心的叶片迅速捡了起来,揣进了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又谨慎而贴心地拍了拍。
云雀恭弥被她这奇怪的动作吸引,不得不转而问道,“你藏这个做什么?”
“不告诉你。”
女生抬手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改而牵着他的手,竟真拉着他要在这条巷道复杂的酒吧街里散步。
-
只不过没走五分钟——
早川纱月又开始折腾他。
彼时才刚走出这条街道,正好附近有一条非常大的桥,女生望了望这条在夜色与长河中灯火通明的大桥,忽地转头看他,“你背我吧,我不想走了。”
云雀恭弥:“……”
他看着她这幅喝了酒之后想一出是一出的样子,不自觉地道,“平常那么乖都是在我面前装的吗?”
一口一句云雀学长,不管他说什么都会照做,就连提出一点要求都觉得需要拿另一件事去交换才敢开口,发觉他心情不好会小心翼翼地问他要不要吃早餐。
原来这些也不是真正的早川纱月。
真实的她应当是像现在这样的,敏锐且狡黠的、发觉自己得到了偏爱就立即蹬鼻子上脸,犹如他捡回去的那只小猫,被稍稍宠爱,就敢肆无忌惮地占他便宜。
女生睁圆了眼睛。
在云雀恭弥以为自己这句话吓到她酒醒的时候,猫猫忽而抬手,捂住了他的唇,“你别这么说话,太像他了,会吓到我的。”
“……”
就这一次。
云雀恭弥想,等问清楚她到底为什么会产生那种他在“借腹生子”的荒谬念头之后,就让她醒醒酒。
于是男人拉下她的手,背对着她,半蹲了下去:“上来。”
猫猫“哇”了一声,趴到他背上之后,还恍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真的好喜欢我哦,你怎么这么听话呀?”
云雀恭弥冷笑了一声。
不想回答她这肆意妄为的话语。
倒是猫猫愉快地攀上他的背,看他走上了回程的大桥,望着夜晚也来去穿梭的车辆,以及桥下倒映着的光带丽影,过了不知多久,趴在他背上的小猫抬手捏了下男人的耳朵。
原本只是想提醒他什么,但捏了一下的人好像觉得手感还不错,指尖便顺着他的耳廓落到耳垂,然后滑到了后颈、西装领口——
本来走路的人忽然停住了脚步。
“早川纱月,别乱摸。”
女生顿时缩回了手,好一会儿,才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你怎么那么凶?”
如此问完,却不等答案,猫猫左右张望了一会儿,对他道,“哼,等下了桥我们就各回各家,我不喜欢你了,帅哥。”
背着她的人始终没有再往前走一步。
在夜风的喧嚣里,因为这条走道上没什么行人,所以他们的行为并没有引起谁特别的注意。
大放厥词的猫猫感觉他停了太久,莫名有些怂怂的,约莫是本能觉得不妙,只好把脑袋往羽绒服帽子里躲了躲,而后戳了下他的肩膀,声音含糊着,像是在撒娇。
“那喜欢你一点点,不要生气嘛。”
云雀恭弥却道:“一点可不够。”
女生“哎?”了一声,她在羽绒服暖和的帽子里缩了会,然后猫猫祟祟地探出脑袋,忽而指着被装饰在大桥栏杆上那一盆盆的景观花,示意他去看:
“那个花好看的。”
男人以为她这又是喝醉了之后天马行空地在跳话题,眼神只随意往那边一瞥,“一般。”
普普通通的景观花罢了。
趴在他背上的人仿佛在因为他的挑剔而感到惆怅,又指了指路边能找到的其他品种,在他身后嘀咕着,“那个好看的,这个也好看,这些你都可以带回去哦。”
云雀恭弥失笑,“不必,我对它们没兴趣。”
“那你想带什么回去?”猫猫歪着脑袋,因为有动作,羽绒服帽子下面掉出一缕长银色的头发,但比这些落在他脖颈上的发,更吸引他注目的是女生举到他眼前的东西,“你喜欢这个吗?”
是刚才被她藏在口袋里的那一片薄荷叶。
她凑在他耳边,转着指尖的薄荷叶,好似专业花匠那般给他科普介绍,“这个,不会开花的,很小就被摘掉了,没有水浇也没有阳光晒,根也坏掉了,你看,会很快枯萎的,所以不要喜欢这个哦。”
云雀恭弥盯着她手指捏着的这片薄荷叶。
想到她刚才珍而重之将它藏起来,现在却又将它拿到自己面前、贬低到一文不值的样子,忽而间,好像从这个醉猫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