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莫要再说了!”姚蕴侧过脸不愿再与他纠缠多言,语气顿时加重了几分,“你既然下决心娶了她,自然就是要对她好、对她负责的!” 李端一愣,满目悲怆,自嘲似地摇了摇头。 她微垂下头,朝他转过身,手掌上下交握相叠,庄重恭敬地朝他行过一礼:“先生多年来的养育教导之恩,蕴娘感念万分。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还望先、先生珍重。” 遥遥已能瞧见白露往这边小跑而来,不曾多想,她麻利转身退出到假山之外,重新站回到十四的身旁。 “十四,你知道该如何做了吧?” “属下明白。”十四微微颔首,转身朝李端那处走去,“李御史,属下护送您回去。” 再次抬眸时,二人已经往正堂方向走去,方才的短聚亦如过眼云烟,不曾留下一丝痕迹。 “姚娘子,奴婢将木盒子取来了。” “如此甚好,我们快快回去吧。” “姚娘子,这是什么名贵的礼物呀......” “待会你便知道了......” 正堂前的宴席依旧如火如荼,热闹非凡。 “都护,李御史与御史夫人远道而来,妾身便精心搜罗到此画作,还请二位贵人赏脸。” “哦,是什么画作?”宋颖芝净了净手,颇为不屑地问出口。 姚蕴莞尔一笑,打开了长轴木盒子,命十四拿稳那上头的轴头后,青葱玉指轻轻一勾,解开系带,这幅画卷便如白绸瀑布倾泻顺滑而下。 宋颖芝的目光由暗转晴,嘴角的笑意愈泛愈浓。 这是一幅长约四尺、由绢丝绘本所制的送子观音图。画中观音侧脸垂目、温婉浅笑,眼神极尽温和慈爱。观音娘子的双手侧身环抱着一个不过两岁的男童稚儿。稚儿扎着两小儿辫子,身穿莲花纹艳色肚兜,下身穿祥云纹束脚宽裤,粉藕般的小手臂微微扬起,面容喜悦、活泼可爱。 观音衣袂飘飘,心随风动,头顶光芒照耀,似从东方祥瑞福地飞升而来,携来福子福孙,永祝枝繁叶茂、五世其昌。 “回县主的话,这是送子观音礼图,更加难能可贵的是,这是凉州金刚寺的智顗大师在升天成仙之际,开光点化过的最后三件礼佛图的其中一件画卷,佛光永照,祥瑞万物。” 宋颖芝紧紧望着这精美的送子观音佛像,欣喜若狂,更难得的竟然还是智顗大师的开光圣物,千金难求,可遇不可求,又怎么还会不虞不喜呢? “这送子观音图的确难得,不过......”她抬眸望向李端,目如星辰、眼如烟火,想从他的面目神情中得到肯定和期待。 “夫人不必担心,这幅画作本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古人有云,佛渡有缘人。如此说来,妾身便是与夫人有缘,更是与这送子观音缘分深深、不可割断。” 佛渡有缘人,有缘之物自然要悉数收下,而且为四郎生儿育女亦是她的挂念,这样的好运缘分怎能生生抵挡了回去呢。 “那、那本县主就多谢姚娘子的好意了。” 宋颖芝眉开眼笑、心思旖旎,毫不客气地收下了这幅送子观音图。 当她再次笑意盈盈地望向上首的夫君时,灿烂笑意僵持在面容上,手指难以抑制地战栗轻颤。他的眼眸幽黑不明,似结上了一层寒冽薄冰,她如在冰尖上行走,如履薄冰、不寒而栗。 翌日清晨,李端一行人整装待发,继续启程往西行,前往安西都护府。 待一行人远去后,萧承毓目光微凌,转身便回了青松院。 他没有立即启程赶回瀚海军大营,反而是留下崔长史和徐司马二人入屋详谈。直至暮色苍茫、黯淡无光之际,崔长史和徐司马二人才阴沉着脸匆匆离开。 萧二轻叩门边,推门而入。 “都护,姚娘子早些时候派人来问,不知都护是否要前去拂云院用晚膳?” 萧承毓一怔,连忙问道:“何时之事?” “已是半个多时辰前了。” 他沉了沉眼帘,起身收拾好铺在外间长桌上的画轴。名山大川、关峡要道,了如指掌,是一副完完整整的边境布防图。 拂云院。 “好了好了,到我了......” “哎呀,阿淮,你竟然还没射中哈哈哈……” “白、白露,到你了,快来快来......” “姚娘子,奴婢又输了,奴婢实在是喝不下了……” “那可不行,输了就得喝,快快快,把这一碗都干了……” 院子的大槐树下方正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