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妮子,年纪轻轻就想着这样的害臊事儿了。” “娘子,奴、奴婢也不小了,再过两年就、就是及笄的时候了。”她微微垂下眼睑,耳根处泛起点点红漪,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小娘子,还是会害羞娇怯的。 “好好好,你尽管大胆去寻觅好郎君,娘子我到时候一定提前给你备上厚厚的嫁妆。” “嘻嘻嘻,那白露就先谢过娘子了。”她笑吟吟地回了话,方才的阴郁转眼就一扫而空。 从前才来北庭都护府之时,姚蕴便承诺过在内院做事的婢女们,只要她们安安分分做事,谨言慎行、兢兢业业,日后定会将籍契发回还她们自由身的。白露一直在姚蕴身边服侍着,也已有一年多的日子了。她知道娘子是守信之人,定然是不会诓骗她的。 待白露走后,姚蕴翻身往胡榻内侧躺去,咸涩的水珠子渐渐糊了眼,自顾自地低声呓语。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其实她心底是如此想的。 可惜小娘子还年轻,不能让她年纪轻轻就断了希望和念想,人嘛,总是要存些希冀,努力往前闯闯看看才好。如此安慰她倒也无妨。 翌日一大清早,别院那处就派人来传话,只道是清河县主要邀请姚娘子前去一坐,顺道饮杯茶聊个家常。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说这诰命夫人与卑贱小妾的云泥之别了。姚蕴自知推脱不得,只好梳妆更衣,亲自前去赴约。 骄阳似火,烈日当头。这小院中又无甚遮阴蔽凉之处,热气便直欻欻地往地面阵阵翻涌,还似火炉那般添油加柴灼烧不灭。踩着的青石地面咋咋作响,似对这燥热的暑日亦颇有怨言。 烈日之下,两位小娘子已在这院子小门外唯一的树荫底下站了整整半个时辰,烟紫色的衣衫浸湿,一阵凉一阵热,黏黏腻腻得很是不爽利。 今早那传话之人明明说得是午后申时。可是姚蕴领着白露来了之后,屋中婢子又道夫人午歇未起,还请二人在院子里稍作歇息。可是面上说是请二人稍作歇息,那婢子却既不请她落座、亦不奉茶,两手空空地守着二人,冷冷清清、惨惨戚戚。 白露见那婢女再次入了院子,才敢弯下腰揉了揉酸软的小腿,小心翼翼问道:“姚娘子,我们还要继续等着吗?” 姚蕴扶住她的瘦削肩膀,心疼地揉了揉她被晒得红澄澄的小脸颊:“我还是要等着,你先回去歇一会可好?” 白露捂着衣袖抹了抹颈间的汗渍,倔强地摇了摇头:“不要不要,奴婢愿意跟娘子你在一起。” “好,再等一会儿,若是——” 话音未落,后头突然传来了细微的响动。 姚蕴回过头去,目光猛地闪躲,随后才缓缓恢复些许镇静清明。 是、是他回来了! 他今日还是穿着那身光彩潋滟的紫色官袍,不过衣袍下摆沾染了些许泥垢尘土,风尘仆仆。听闻他今日一大早就去官衙督查巡视了,却不曾想如此早就回来了。 “妾身见过李御史。” “奴婢见过李御史。” 他走到她身侧,却是刻意隔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起来吧,你们为何会在此处?” 姚蕴沉了沉嗓子,努力保持着面上的浅淡笑意:“回李御史的话,夫人邀请妾身前来饮茶小聚,许是夫人昨夜太过劳累,现在还一直未起身呢。妾身为表拳拳敬意,不敢随意离开,还是在院子外等着为好。” 姚蕴死死拽住衣袖下微微发颤的手指,嗓音中却是藏不住的干涸沙哑。 他眼瞳如炬,幽幽然地盯了她好一会,突然满脸不虞道:“你家主人在院外守了如此久,你做奴婢的竟都不知从别处先取壶茶来,你到底是如何做事的?!” 白露一愣,吓得一个踉跄跪伏在青石地砖上,地砖本就凹凸不平,又混杂着热辣辣的刺痛,她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是、是奴婢疏忽了,都是奴婢的错。还请贵人大人有大量——” “好了好了,白露,我的确渴了,你先去取一壶茶水来吧!” 姚蕴打断了她的忐忑求情,连忙扶着眼眶猩红的小娘子起身。她自然能读懂李端的心思,这是要将白露支走呢。 白露得了姚娘子的眼色,见贵人并未继续发难责备,手忙脚乱稀里糊涂地跑开了。 如此一来,别院门外的树荫底下,自然就只剩下姚蕴和李端二人。 姚蕴直愣愣地盯着眼前摇摇曳曳的树荫影子,右脚的乳烟色方头鞋时不时杵着或踢着印在地上的影子尖头,却丝毫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 日头渐渐西斜,漫天霞色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