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蕴如今倒是能感同身受被架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是何等痛苦煎熬滋味了。 嗖—— 只在眨眼之间,姚蕴的耳旁拂来一股萧瑟寒风,竟是六只利箭从四面八方齐齐飞射而来! 她呆愣在原地,这六只利箭皆狠戾利落地稳稳插入围在她身前一列敌将的胸膛,不多不少,精确无误,却没有伤及她半分。顺着利箭的方向往高处望去,破旧零落的两侧宅子屋檐顶上冒然涌现出了两团长长的黑影浓雾。 她睁大眼眸子细瞧过去,竟然是一群人! “换!”是一道熟悉的男人声音。 两边皆是蹲守着的前后两排手持利箭、目光凌厉的汉人将士。原本蹲守在前排的一列将士利落收弓,遽猛转身后退。后排早已备好射箭姿势的将士麻利越身来接替他们的位置,手中利箭再次冷冽无情地朝她的方向飞射而来。两排将士一前一后,配合密切,动作利落,天衣无缝。 如此默契的配合,反复了五个来回,竟是让屋檐底下的北狄将士寻不到一丝一毫逃脱躲难的机会,顿时作鸟兽散惊恐慌张地逃散开来,原本还有些气势的凌厉阵型被混乱践踏成了不堪一击的残兵败将、一锅乱粥。 姚蕴眉眼微动,似难以置信又讶异万分。 那些将士皆穿着北庭都护府去年才派发的新制军袍,他们的腕臂绑带上皆绣着细微却不同寻常的孔雀蓝刺绣暗纹样结带。他们不仅是北庭都护府的三军兵马,更是萧承毓精心栽培、苦心历练的一队精壮近卫! “来人!列阵!” 拓跋延都反应极快,急急往后退了好几步却也顾不上姚蕴如何了,转眼间已有一队身强力壮的北狄亲兵重新布阵,霎时排列成坚固石墙牢牢抵挡在他面前,三大块铁盾同时巍然挺立,将他的四周围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透过寒光烁烁的铁盾缝隙,拓跋延都的狠毒目光往远处扫视而去,时时观察着外头的情形,只需要一眼就瞪住了他这一辈子都恨不得千刀万剐、碎尸万段的仇人! 混杂在杂乱无章、四处崩散的将士人群之中,姚蕴回过神来,顺手拿起了被扔弃在一旁地上的一把短刀,她拽紧短刀护身,往拓跋延都所在位置的相反方向利落跑去,只求能离他远一些,能再坚持住一些时间,自己一定能得救的。 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跑着,一时要避开朝她冲撞而来、慌里慌张的衙役将士。 “啊......”她忍不住吃痛惊呼出声,竟然还有人在拼命拉拽住她的脚踝。 她回头望去,竟然是一个已经身中数箭、苟延残喘的北狄将士伸手来抓她脚腕。鲜血淋淋,惨不忍睹,亦是染红了她的衣摆和方头鞋。 她铆足力气挥出手中的短刀,砍下了那士兵的手腕才得以挣脱开来。 鲜血飞溅,猩红氤氲了她的双手和半边脸颊。她紧抿着唇喘着粗气,潦草地抹掉手中血渍。转身之时,脚下不知踩到了何物,摇摇晃晃欲要摔倒之际,却是跌入了一个温暖厚实的怀抱。 姚蕴来不及多想,握刀抬手往身后就是一顿胡乱狂挥,她宁愿一死也不愿意再被人抓走了去。 可惜手腕处传来一阵闷痛,动弹不得,她手中的短刀徒然落地,随之而来的还有身后男人很是不悦的沉闷嗓音:“好蕴娘,看清楚我是何人!” “萧、萧承毓?” 怎么、怎么可能是萧承毓!萧承毓怎么可能会亲自前来救她,此时他不是应该远在北地军营操练兵马嘛! 身后男人的一只手轻贴住她的单侧肩膀,另一只手环住她的细腰,微微使力一拽就将满脸震惊的小娘子转过身拥抱进了怀里。他轻轻拥住她,只觉得怀中的小娘子又瘦了不少。 “是我!” 姚蕴一怔,本就瘦削的玉肩止不住轻颤,忐忑不安的一双柔荑紧紧拽着他胸前的黛蓝暗纹军袍,衣褶皱起,传来鼻间的那股熟悉檀香气息却让她微微安心下来。 她仰起头望他,他的双颊及下颚那处还是一如既往的邋里邋遢的胡须渣子,双眸幽黑如炬不曾动摇。可是若是再细瞧几眼,在他的凌厉神色之下,眼睑下方却莫然多了几层淡淡乌青,比起从前增添了几分憔悴惙惙、形销骨立的苦闷凄凉。 “萧、萧承毓,不不不,都、都护,原来果真是你!”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姚蕴亲眼见到了他摸着了他,心底那颗一个多月以来摇摇欲坠、寝食难安的沉重石头终于安然落地。她长舒了口气,冰凉手指试探地抚上男人的粗糙脸颊,还不安分地扯扯拉拉他面容上粗长硌手的乌青渣子,温热厚实,是真真实实的体贴触感和烫手灼热。 见到他眉头微蹙的气恼模样,她才终于完全安心。 萧承毓无奈叹气,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