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反握住长孙皇后的手,在她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颤着手吩咐:“都抄下来,把这几首诗都抄下来。朕要悬于大殿,日日看着那些不成器的后辈造下的孽,昭彰我大唐历代君王,君主昏聩,便是百姓流离,史书不记,诗家笔也会将他们拷问!” 咸阳。 嬴政同样心惊于诗中表现的惨烈,君王一念,朝军落败,征兵本是寻常之举,若史书作载,也只会直叙其事,怎么会有人记下征兵之下的黔首呢?可杜甫偏偏记下了,用他的诗笔。他沉吟着楚棠反复提到的一个词——人民。 如果说楚棠的讲述有倾向性的话,除了诗人本身,便是那些黔首小民。他想起楚棠以前提到过的阶级,楚棠的阶级,原来是和那些黔首一起的么?这倒不难理解为什么她会反复提及百姓苦难了。 但是,那样重视黔首,又是为何?他总觉得楚棠的观点与七国征伐时对人口的重视不同。 未央宫。 刘彻盯着水镜中的诗句良久,忽然道:“司马相如,你能写出这样的句子么?” 司马相如从震动中回神,本以为自家陛下又是犯红眼病了,略一抬眸却是见他眉眼沉沉,抿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司马相如不由得敛眉,拱手深深下拜:“回陛下,臣惶恐。” 刘彻嘴角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是啊,你写不出来。” 司马相如身体一僵,拜得更深。 刘彻甩袖,负手而立:“起吧,朕派你往州郡地方,以后少写些颂赋。” 与此同时,在外游历的司马迁同样看着水镜里的几首诗,心情激荡。 他父亲司马谈是太史令,他读了许多史书,同样不满足于书中只为帝王将相作,杜甫这几首诗全然从微末小民写起,从中却可窥当时历史的真实一角,司马迁大为叹服: “诗史竟是如此!”有诗家情感,亦有史家实录。 他想起当年孔子修订《春秋》,不由满脸肃然,向着水镜的方向遥遥一拜。 “圣人当如是!” 洛阳。 青年杜甫没忍住泪流满面,他不曾写过这些诗,却仍能感受到百姓的经年血泪透字而来。他想起自己在齐赵间游历所见的大好河山,眼中又是迷茫,又是不忍: “大唐怎会落到如斯地步呢?” 叛军作乱、圣上逃窜,新君猜忌、百姓罹难。仅仅十几年之后,大唐就会变成这样吗?! 旁边的李白亦是叹息。他没有经过史书里的长安三年,也没有见奸小塞朝,对长安权贵的失望,还只在那一次次的求谒无门。杜甫未来的诗不仅冲击着其他人,也冲击着他。 他拍了拍杜甫的肩膀 ,安慰道:“会好的。” 他之前不赞同杜甫对朝中的奢望,如今却忍不住用这样的话来安慰他,也安慰自己。看到了那样的大唐,王座之上的君王,还会那样的麻木,无动于衷吗? 兴庆宫。 李隆基整张脸都黑了下去:“征调兵员补充乃是非常之举,杜甫身为朝廷命官难道不知道吗?竟写下这样的诗抹黑朝廷,枉费君恩!” 高力士正要上前搀扶的手一顿忍不住奇异地看了一眼暴跳如雷的君王,迅速低下头。陛下,是真的不一样了。 东宫。 李亨已经收到了一些皇族递来的投诚之意,被自家父皇打压多年,他心中仍有犹疑,但如今他还是太子,若侥幸无事,那安史乱时继位的肃宗便是自己,自己对将领的猜忌,竟会酿成如此大祸吗? 他忽然一阵心惊,纵史书可以模糊,杜甫的诗笔也会将他钉在耻辱柱上! 不说这些人反应如何,震动最大的还是诸时空中的百姓,自古以来,少有诗人将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他们只是王朝之下的灰尘,太平之世尚可安稳度日,一遇上昏聩君王、兵寇作乱,致使世道倾颓,便如蝼蚁草芥,惶惶不可终日。他们的血泪辛酸,又有谁曾关心呢? 可是,真的有这样一位诗人,他愿意记一记黎民苦,苍生泪。水镜说,他和人民站在一起,是人民的诗人。 有人没忍住悄悄红了眼眶:“俺要让孩子学诗,学诗圣的诗!” “俺也要!”有人附和道,“俺要让俺的孩子学写诗,让他好好记下俺们穷人家的苦,记下那些贪官污吏的恶行!” 天宝年间的百姓抹了一把眼泪,眼中既有愤恨,又有难以置信。 大唐承平百年之久,他们才过了一段物阜民丰的日子,谁能想到十几年后又会身陷兵戈,变成道旁枯骨。 新安、石壕、潼关诸地的百姓更是目眦欲裂,心里恨毒了那发动叛乱的安禄山。有一些人更是把玄宗肃宗一起怨上。 “平时要我